羊祉興點了點頭,走上前,抬起右臂指向這兩條綠腿,道“堂主,你看這腿上的孔洞,那是魚頭怪幼崽鉆出時留下的,這人怕是已被吸干了血肉。”
羊祉興的樣貌實在令我不敢直視,一只如雞蛋大小的左眼瞪得幾乎和魚頭怪的大眼一樣呲目欲裂,此時又離得近了,他點頭時肩膀上的那顆大肉瘤也跟著晃了晃,倒像是有兩個頭在點著。
方經文將火把靠近了些。我有意避開羊祉興的身體,順著他的手指朝那兩條綠腿望去,卻見這兩條綠腿上果然露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洞,孔洞指甲蓋大小,邊緣處零零散散的黏連著細小的碎肉和紅色的皮膜。
方經文四下看了看,沉吟片刻,忽的扭頭道“把這人拉出來。”
那名長生堂弟子連忙抱了一拳,道“是。”他走上前,單手抓住一條綠油油的腿,一把將這具尸體扯出了洞口,只聽“嘭”一聲輕響,一具渾身干癟的綠身紅臉的尸體登時落在了我們腳下。
這具尸體的確已被掏空,落在地上根本也沒有多少重量,和我見過的那些身中魚頭怪之毒的七大門派弟子一樣,一張臉早已變得猙獰不堪,甚至這張臉干癟的樣子更加恐怖。尸體在地上滾了滾,渾身綠色的皮膚一下展現在我們眼前,趁著火光,我看到他渾身上下爛出的更多的孔洞,手臂、脖頸、臉上到處都是,根本數不清有多少。
方經文看著這具尸體良久,忽的沉聲道“羊壇主,這就是你跟本尊說過的蟲蠱”
蟲蠱我皺了皺眉頭。少白道人和蘇卿堯也在研究魚頭怪體內的毒液以及那些中毒的弟子,可他們二人從來沒有說過這是什么蟲蠱。我看著羊祉興,想來這個面向丑陋的老者對巫蠱術也頗有研究,甚至我隱隱覺得他比蘇卿堯和少白道人更加精通巫蠱術。
羊祉興低頭看了看,抬起頭緩緩道“堂主,這的確是一種蟲蠱,是西域之中最為邪惡的蠱術之一。不過,羊某現在擔心的不是這種蠱術,而是這些新生出的魚頭怪幼崽。而且”他頓了頓,轉頭看著石壁上的滾圓洞口,尸體被拉出來,此時洞口的邊緣留了些許黃色的黏液,他又道“而且羊某覺得這些幼崽仍在我們總壇之中,甚至極有可能在這洞口的另一端是連在靈洞底部的也說不定。”
這時,那名叫烈陽的白衣老者道“羊壇主,這也不太可能吧靈蛇洞里盡是天然的金剛石,墻壁的堅固程度和神龍門不相上下,那些魚頭怪就算能挖洞,又怎么能挖到那里去”
羊祉興道“烈陽長老,就怕萬一。在見到這些怪物之前,我們不也是沒想到么”
我看著方經文,他的眉頭已經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是他們長生堂內部的事情,我不便插嘴,不過也不難看出他們對神龍窟里的魚頭怪早有爭議,比起七大門派想要鏟除他們長生堂,只怕這幾天他們更在乎的是神龍窟里的情況以及這些魚頭怪的來歷吧
這時,那名長生堂的弟子突然開了口,道“堂主,若只此兩個洞穴,龐壇主也不會命屬下來報,前面前面還有很多這樣的洞穴。”
還有
我們都吃了一驚,方經文再不多言,快步朝前奔了過去。
繼續往前走,我已能明顯感覺到這個通道是斜著朝下的了,不過那股腥臭味越來越濃,空氣也越來越涼。昏暗的火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大,也不知道這條通道有多長,奔走中只能聽到我們的腳步聲。
朝前奔走了有五十多丈距離的時候,方經文再一次停下了腳步,抓著火把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我們也停下腳步。側頭看去,我只覺腦中“嗡”的一聲,頭皮登時一片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