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欠著身,只是道“在下是郴州人士,只因替人押送貨物途中遇險,才落身于此,望大人施以援手。”說起來,此次西域之行我的確是受程富海托鏢在先,我這么說并不為過,而有關七大門派和長生堂之間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想了,說出來只怕這姓康的未必愿意聽。
“郴州”他低低的說了一句,似乎在思索,頓了頓才道“郴州城月余前有蠱蟲作怪,城里被踐踏幾同廢墟,陸大人和施將軍正在組織重建郴州城,你身為壯丁,不在城中拋磚遞瓦,卻跑來此地替人押送貨物,難道陸大人的征召令不曾施在你身上”
我道“大人,在下替人押送貨物之時,郴州并無蠱蟲出現,我也是在深入西域之后才得知此事,所以不曾接到征召傳喚。”
嘴上說著,我心里卻一陣陣的憷動,沒想到這人看上去相貌普通,心思竟也是如此細膩,開口便提及征召一事。郴州城被蜮蟲破壞,城中可謂是殘缺不整,陸京召想要重修郴州城,勢必會征召壯丁。他這么問,顯然是還在試探我的身份。
大宋有制,但凡征召,任何男丁都不能違抗,違者按脫逃罪處置,輕者關進大牢,碰到脾氣暴虐的高官,嚴重的怕是要直接流放了。不過,朝廷這種征召令雖然對尋常百姓的約束很奏效,但對名門貴族以及江湖中人卻是很難管束,尤其是當今中原以七大門派為首的各方勢力,朝廷就算有心征召,怕也是沒幾人去理會。天下鏢局開在郴州城,屬于無門無派,雖然我身為鏢局的總鏢頭,真要說起來我也只是郴州城里的百姓罷了,陸京召倘若征召,我自也難逃征用。
眼下情形,我也只能厚著臉皮裝作不知了,如果不這么說,怕是會被這名姓康的使者當做逃犯對待。按理,他身為疆域使者,還沒有這個資格管這么多,但我如今有求于他,也不愿被他抓著什么把柄。
康姓使者倒也沒怎么在意,緩緩點了點頭,卻是笑道“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身手,倒也是不凡,如此力氣可堪稱神力。”
見他舒展眉頭,我心知已有轉圜的余地,趁機道“大人過譽了,”剛想再說幾句恭維的話,卻在這時,天狼族的族長揚聲一笑,大有深意的看著康姓使者,道“再怎么了得不也是被我族勇士擒獲要說了得,我天狼族的勇士也很不凡。康平大人,我天狼部既已歸順天朝,自然會遵守所定盟約,不會動大宋百姓一根毫發的。”
姓康的使者搖頭笑道“涼木兄對我朝忠心可鑒,康某是看在眼里的。領土一事朝廷自有安排,你不用擔心,如今西域多有部族歸附我朝,關內領土安置緊張匱乏,總是需要些時日。以你們天狼部歸順之心,分到的領土怕是比馬洛族要大許多。”
他說的很是平靜,我卻不由得一陣愕然。
大概在我到來之前,他們談及的便是土地安置和官職分封的事情吧西域各部落歸順朝廷都會分得到新的土地,并且這些歸順朝廷的部落也均會得到朝廷的加封,這些事情早在黑風嶺的時候我就知曉,不過我也只是知道個大概,具體朝廷會給依附的部落安置多少領地、加封多大的官,就不是我這種小人物可以知曉的了。
葛拉爾原本是想把我和拉姆魯他們一起殺掉,可最后他還是改變了主意,我想,那不僅僅是因為我是中原人士那么簡單了。就算他們知道我是中原人,在這荒郊野嶺、距離大宋不知道少里路的地方,他們天狼族的人即便殺了我,違背了與朝廷的盟約,朝廷的使者又怎能知道
而把我帶到此地,加上有康平三人在,他們天狼族自然可以做個順水人情,以表對朝廷的忠誠,這比直接殺了我更加有用,只怕在天狼族族長的眼里,我和拉姆魯他們急人的性命根本無足輕重。他最在乎的,恐怕還是這名疆域使者了。
我越想越心寒,背后也已是冷汗涔涔,萬萬也想不到暗地里竟被這些部落之人如此擺了一道。
不知道馬洛族又是什么部落,但是天狼族的族長聞言,登時喜笑顏開,舉起酒杯,笑道“有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來,我們同飲一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