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如果他不是個人,那便是彌羅族豢養的鬼仔了。黑巫師喜歡以人的身軀豢養蠱蟲,那古也說過彌羅族的扎巴爾憎恨中原人,那么,這人極有可能是扎巴爾煉制成鬼仔的中原人了。我越想越覺得可能,這里是彌羅族的領地,那人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說不定便是彌羅族派來鎮守此林的鬼仔。
林中那一聲聲的繚繞蛇語還在響著,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種聲音聽久了,我只覺的腦袋里昏沉沉,像是一陣陣忽重忽輕的音波不斷地敲打進我的腦海。我甩了甩腦袋,腳下換了個姿勢,左手里的大闊刀挽了個花豎了起來,現在再看那些低矮黑樹,彎曲的樹枝倒真像是一條條小蛇一樣。
正兀自警惕,忽然我脖頸的汗毛毫無征兆的豎了起來,像是有一股深深寒意直逼我的腦袋,卻也在這時,林外的那古驚呼一聲“小心”
他話音還未落,我已感覺到一股陰冷的風自上撲下。
陰風來的很急,我也沒抬頭去看。我的右臂還支在樹干上,猛地一推,人借力朝右側翻個身,此間,左手里的大闊刀已朝腦袋上方劈了一記。
這一刀揮出的本有些別扭,但我借了右臂之力翻身很是輕巧,不僅登時閃到一邊,這一刀劈的也并無阻滯。只聽得“滋啦”一聲,大闊刀像是砍破了彈性十足的布匹一樣,緊跟著,低矮黑樹上方陡然響起一道刺耳的嘶叫聲,一個人的手臂驀地從樹上跌落下來。
是那個人的左臂。
我轉正了身,卻見得那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摸上了那張黑蠶絲網上,此時他的整個身軀像是拉長了一倍,緊緊的貼在大黑網下端,離我剛剛蹲在的位置也只不過有兩尺的距離,如果剛才我再慢上半拍,腦袋上怕是已被他抓出幾個血洞來了。
不過我這么一眼看去,心也一下抽緊了,他的整個左臂被我砍掉,從身體里噴出的并不是鮮紅的血,流出的卻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蟲。
到了這個時候,我哪里還不知道他是個鬼仔可切實看到如此多的蛆蟲從它的身體里流出來,我只感覺肚中一陣翻嘔,身上的汗毛也像是落了一地。
從他身體里流出的蛆蟲數不清有多少,他又是掛在半空,左臂的斷口處像是一道白色的黏流一般,蛆蟲不斷地傾瀉而下,只那么轉眼間,地上便堆了一小堆蛆山。
我忍住心頭的嘔感,橫刀往后退了數步,抬頭看去,那人體內流出這么多的蛆蟲,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被抽干,只剩下一張褶皺的皮囊吊在黑網上。
這與當初我在黑風嶺碰到的古怪山魈一模一樣啊。看來這人的確是個鬼仔了,而現在恐怕他也毫無還手之力。就是不知道這么多的蛆蟲會不會又是一種特殊的蠱蟲,我也不敢輕易靠近。
我正想著再躲遠一些,卻在這時,那人的腦袋忽然動了動,猛地一轉,竟擺著頭朝低矮樹上激射而去,而從那人褶皺的皮囊里緊跟著沖出來一根七尺長的青紅兩色的花斑蛇身,蛇身連在那顆腦袋上,隨著腦袋一陣迅速蜿蜒扭動。
只那么一下,這東西便攀到了樹頂,蛇身盤住一根粗大的枝干上,一顆猙獰的腦袋直對著我嘶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