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巴爾重端起瓷碗,看了一陣,忽然將案桌上那一個裝著我右臂細鱗的琉璃瓶子抓在了手里,打開瓶塞,瓷碗一傾斜,將淡紫色的水盡數倒進了瓶子中。
琉璃瓶子本就是透明的,隔著瓶子,我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我的那一片細鱗,只是這一次瓶子里倒沒了動靜,我的那一片細鱗只是沉在瓶底雖著液體晃動著,也沒有要融化的跡象。
扎巴爾晃了晃瓶子,又將瓶子放回案桌上,但瓶塞卻沒有蓋上,看著我們道“百伏寒冰露一旦配制成功便極易散于空氣,混合化骨草之后,藥性揮發的會更快,待得瓶子里完全變成寒水之后,連同化骨草的藥性也會消失殆盡,只留下水和這點細鱗所化殘物。”
原來是這樣
我有點恍然,剛才我還在想著,即便百伏寒冰露能將細鱗化解開,瓶子中總歸還是有藥物殘留,化解開來的細鱗還是有很大成份的雜物,扎巴爾會不會還有什么辦法將所化細鱗碎片分離出來。原來扎巴爾早已想到了這一點,配制的藥劑內有乾坤。我不精通草藥,對于旁人說的靈草靈藥更是知之甚少,只聽過少白道人和蘇卿堯說起過草藥一道博大精深,以往常道無非是混合草藥變成另一種新的藥劑云云,但這一次扎巴爾用藥手法之精妙以及草藥混和變化之奇,實在令我嘆為觀止。
扎巴爾將瓶子推到一邊,看了我們一眼,道“細鱗化解還需時間,待得我族祭祖儀式完畢之后想來細鱗也就化解的差不多了。”他的目光轉向那古,忽然笑道“天狼族的族人,這些草藥可是我費了很大的功夫配制的,已是盡我所能,倘若此鱗還沒有任何異狀,可就怨不得我了,你們還是另尋名巫吧。不過你們即來到我部,我們自也不能失了禮數,我部祭祖儀式開壇在即,你們臨走之前也來祭拜一下,以求得神靈賜福。”
他這是明擺著趕我們走啊。我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兜到腳底。聽得扎巴爾這么說,那古臉色有些窘迫,但還是行了一禮,道“能參拜貴部神靈,實乃我輩之福,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哪里還不明白說什么“不能失了禮數,祭拜一下,以求得神靈賜福”,這兩天我們總共就見他兩次面,接待也都是阿比蓋爾接待我們,他哪里有半點想要款待我們的意思他現在所說的,其實已表明了態度,彌羅族是不可能和大宋交好的。可偏偏這人根本也不明說,著實讓人憋得心里難受,卻讓人又不得不忍著。
扎巴爾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他還想說什么,忽然,石洞左側一排石房最后面的一扇石門被人推開了,從中走出一個全身被寬大的獸皮袍裹住的人來。我扭頭看去,只見得這人腦袋極大,有兩個人的腦袋大小,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雙腿像是機械般的挪動著,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走起路來也不擺動。
此時,石洞里那一尊石柱已被那些彌羅族人抬出洞外,不少人正從第二個石房里搬運出一個個磨盤大小的木箱子。第八個石房距離第一、第二個石房還有些距離,但這人一走出石房,周圍那些搬運木箱的彌羅族人紛紛轉過了身子,頭也不敢抬起來。這人倒沒多在意,一出石房便徑直朝我們這邊走來,走到扎巴爾身邊微微低了低頭,像是在行禮。
他頭上被獸皮衣纏裹的嚴實,我也看不清他的長相。
哪知,扎巴爾卻忽然大笑一聲,拍著那人的肩膀,道“好好好,這具中原武人的身子骨果然扎實,被你們兩個小家伙入身卻絲毫不顯臃腫正好祭祖即將開壇,我為你們福賜予身。”他連著叫出三個“好”,說罷便朝洞外走去。
我心中一緊,盯死了這個從第八個石房里走出的人。
難道那具尸體已被扎巴爾祭煉成蟒絕的鬼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