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這等對蠱蟲揮之則去召之即來的巫術,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我在一旁看的一陣愕然。彩色的蠱蟲被腐尸散燒身,死傷近半,但余下的仍像是一股洪流一樣,數不勝數。可是,剛剛還是滿天亂竄的彩色蠱蟲,被扎巴爾這么一招呼,卻極有秩序的飛回木箱里,絲毫不亂。即便我曾經見過山平施展過驅使蠱蟲的巫術,現在近距離的目睹還是忍不住的好奇。
等所有的蠱蟲都鉆進了木箱中,扎巴爾也停止了低聲碎語,眼睛直直的望著賀二娘一群人的身后。施展巫術召喚蠱蟲時,他就已是臉色蒼白,現在雖然身體放松下來,但一張臉幾乎已沒了半點血色,慘白的有點嚇人。
那是長生堂的后援人馬到了么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前方數十步外,賀二娘一等人左右分開來,一下子站直了,模樣大為恭敬。被如此多的蠱蟲包圍,他們幾乎沒有什么人死傷,只是體態略顯狼狽。他們身后便是通往山頂的山道,一群人剛一站好,便聽他們身后有人高聲道“賀執事,可是發現了那人的尸體”
這聲音很是蒼老,聽著像是還在遠處,我聽著有些耳熟,但一時也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沒等聲落,只聽得那里緊跟著傳來了一陣奔走聲,倒似又有數百人沖向山來。
人雖還沒見到,賀二娘卻已轉身對著山下,低頭抱拳,也跟著高聲道“回羊壇主,我等已發現尸體的蹤跡,不過尸體已被彌羅族的大巫煉制成了鬼仔之身。”
羊祉興也來了
賀二娘聲音落下,山下并未再傳來聲音。在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中,細雨似乎下的大了一些。我翹首望去,透過蒙蒙的雨幕,只那么片刻的功夫,果然見得羊祉興一馬當先,率領一群身披紫色大袍的漢子從山道下奔了上來。
比起賀二娘等人的來勢洶洶,羊祉興一群人顯得持重得多,奔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天色昏沉,也不知道羊祉興帶來了多少人馬,一眼看過去,我只覺得后面的山道上黑壓壓的一片,腳步聲回蕩山谷。
天氣似乎寒了幾分。羊祉興一奔到山頂,賀二娘等人齊齊朝著他彎腰一拜,道“拜見羊壇主”
羊祉興如今也換了一身行頭,身上穿了一件遮風擋雨的蓑袍,但他右肩上的肉瘤實在太大,即便有衣服遮擋,乍一看還是像在肩頭長著一顆小腦袋。一到山頂,他倒沒在意我們這邊,徑直走到賀二娘跟前,開口便道“賀執事,找到尸體了”
賀二娘道“回壇主,找到了。”
“在哪”
賀二娘仍沒有抬頭,伸手一指我們這邊,道“那臺上的鬼尸便是。”
羊祉興似乎有點著急,沒等賀二娘話音落下,一把扭過頭,這才轉向了我們這邊。長生堂的幾位重要人物我都已見過,但若只看樣子,羊祉興無疑是最丑陋的,頭一轉過來,一只巨大的右眼幾乎要瞪出眼眶來,根本也不看我們一眼,往前走了幾步,直盯著高臺上的那具蟒絕鬼仔。
我們都站住了,不少彌羅族的族人都往后退了退。那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看到了羊祉興的樣貌吧,他不單是長生堂白虎壇的壇主,更是一名名副其實的巫師,現在再笨的人都已猜想到,先前那一記腐尸散便是他投放的了。
不知為什么,再次看到他這副樣子,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如果巫師的巫術高低可以相貌來定,那他看上去要比扎巴爾猙獰太多,真是這樣,任誰見了都會覺得羊祉興是個了不得的巫師了。
這時,卻聽高臺上的扎巴爾冷哼一聲,道“羊祉興,真的是你沒想到你也來了”
他這話是對羊祉興說的,但羊祉興好像跟沒聽見一樣,仍自顧看著臺上的那具蟒絕鬼仔不語,半晌,他臉上露出了些疑惑的神色,嘴里似自言自語嘀咕著,說著,他又獨身往前走了幾步,像是要走上高臺近距離看一看那具蟒絕鬼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