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看著賀二娘,沉聲道“你在說什么”
賀二娘喘了口氣,道“我長生堂為了尋你,四大壇主已兵分六路,自死亡沼澤西垂一路向東南搜尋,至今已踏遍數十個部落,可謂是滿堂皆動。堂主有令,凡所遇部落,必要徹底盤查,寧可錯殺一人也不可有絲毫疏漏。”她說到此處聲音小了些,有點吞吞吐吐的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根本不會漫天遍地的侵擾這些部族,更不會找到這里來與彌羅族發生沖突,說到底,是你逼我們這么做的,他們彌羅族數百人的死,你你也有責”
大概她是真的急了,竟然連這等話也說了出來,簡直不講道理。我狠一狠心,喝道“強詞奪理你們殺了這么多人,休要賴在顧某身上。”說著,我手上一用力,追影劍又往盧姓漢子的胸口里刺入幾分。
盧姓漢子悶哼了一聲,鮮血從他的胸口流出來,又順著衣衫流下,流了半個身子。他先前抓住追影劍時已耗盡了體內的內力,現在雙手上再無半點內氣施展出來,也不敢再抓著追影劍了,只是雙手捂著傷口,一臉的痛楚。
他的性命此時已完全被我捏在手里了吧。我只要再刺他一劍,便能立刻殺了他。
賀二娘在一邊已是急不可耐,忽然叫道“但是你們也殺了我們的弟子”
我手上停住了,有點詫異的看著她,她張了張嘴,語無倫次的道“我們殺了彌羅族的人,你便來替他們報仇,可是你們青城派剛剛殺了我長生堂這么多的弟兄,這筆賬又如何去算”
她這幾句話像是一盆冷水,將我滿腔的怒火澆了個遍。我一時不該說什么好,脫口道“你們是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誅之,怪不得別人”
“難道只因我們是魔教中人,就該被你們所謂的正道殺的天經地義嗎”
不知道為什么,我被她說的心頭一陣煩躁,道“他們殺他們的,我殺我的,不一樣。”
賀二娘道“你們都是正道中人,有什么不一樣顧少俠,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百余名兄弟已被你們誅殺殆盡,也算是抵了那彌羅族數百人的性命,看在圣姑的面子上,請少俠高抬貴手,留我二人一條性命。”
這時,那盧姓漢子忽然道“二姐,沒必要向他求情。”他轉過頭來,忍著傷口的疼,道“姓顧的,要殺便殺,盧某眨一下眼睛便不是條漢子要怪就怪我等瞎了眼,不該來尋你。”
他說完這些話時,胸上的傷口又溢出了不少的血,腳下已匯成了一大灘血水。看樣子,再多得片刻,他就會失血過多而亡。但他當真咬緊了牙關,吭也不吭一聲。
我一陣遲疑,說不上話來。的確,他們雖然殺了彌羅族那么多人,但是班懷嶺卻將他們幾乎誅殺殆盡,縱然不是我親手所為,也是班懷嶺替我出了手,賀二娘他們落得這個下場算是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我又何必再緊追著這件事不放百十余名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幾乎可以說是損傷極重,難道非要將他二人盡數殺光,才算是為彌羅族報了仇了么
現在我該怎么辦殺還是不殺
我的手指在劍柄上握了握,心里亂糟糟的,“噌”一聲輕響,我將追影劍從盧姓漢子的胸口拔了出來。
劍光閃過,追影劍上紫青兩色寒芒乍現乍隱,我反手一背,追影劍已插入身后的劍鞘當中。
劍一拔出來,那盧姓漢子再也支撐不住了,兩腿一軟,整個人貼著樹干頹然坐倒。賀二娘輕呼一聲,連忙將盧姓漢子扶正,她伸手在懷里摸索片刻,取出了一個黃色的瓷瓶,打開瓶塞往盧姓漢子的傷口前后撒了些白色的藥粉。現在還下著雨,那些藥粉剛一倒在傷口上便被雨水沖去不少,但她此時也管不了這么多了,藥一撒上,她手里忽然金光一閃,一條紅色的布條已被她從衣裙上割了下來,有點慌亂的開始給盧姓漢子包扎傷口。
她一邊纏著布條,一邊偷偷瞟著我,眼里帶著警惕和好奇。那根紅布條是從她的長裙下擺割下來的,濕漉漉的頗有些長,圍著盧姓漢子的上胸正好繞了兩圈,倒也能將傷口裹住。此時冷雨蕭條,林中寒風漸急,兩個人跌坐在樹下,一身的臟濘,樣子有點說不出的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