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升搖頭一笑,道“顧少俠,你好大的薄面。你屢次結黨魔教,已是自身難保,到了這個地步,你不但不思悔過,反而還在護著一個魔教妖女,難道你真的打算與七大門派反目成仇了么”
他說的很平靜,可每一句話說的就像是一把小刀一樣刺進我的心里。鄭東升是幽云山莊的人,我與長生堂之間的事情他一定知道的很清楚,盡管這些話說出來他還是面帶笑意,但是我還是聽出了他話中的那種嘲諷意思。
正魔殊途,自古便勢不兩立,水火不容。
曾幾何時,這樣的誓言是深刻在我心中的,便是死也涂抹不掉。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這樣的念頭忽然在我心里一下子清晰起來,才意識到,在這些奔波的日子里,此等誓言幾乎快要被我淡忘。
一念至此,我周身不由一凜,心頭也有些發虛,但面上還是硬著頭皮道“前輩,在下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無顏面對江湖正派豪杰,此次回到昆侖派,在下定會給諸位掌門一個交代,還請前輩高抬貴手”
“交代”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樣,我話還沒說完,鄭東升突然長笑一聲,道“你回去拿什么去交代難道你以為單憑你身上的血液,便可抵你的過錯么”
他本來是要殺賀二娘,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卻把話轉到了我的身上。我心神定了一些,抱拳道“晚輩愚鈍,不敢妄自尊大。”
鄭東升笑了笑,道“你確實不該妄自尊大。實話告訴你罷,即便抽干了你身上的血液,也難填七大門派幾位掌教心中的怒火,你這次回去也無異于自斷性命。顧天,你可要想好了。”
我嘆了口氣,道“前輩,多謝你的提點。只是昆侖山,在下勢在必行。”
鄭東升上下打量著我,道“你這么做是為了什么,難道只是為了還程莊主一個承諾”
我和賀二娘在水潭邊上的談話已被他盡數聽了去吧,正如他剛才說的那樣。我點了點頭,道“正是。”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就是他手上的那種蠱毒了。只是他沒問,我也沒說。
鄭東升將拙刀豎在面前,眼睛看著刀刃,好像在想著什么。良久,他兩眼一抬,緩緩道“上昆侖山容易,但你若想再下山的話,怕是將有性命之憂了。”
我雙手還在抱著拳,恭恭敬敬的道“前輩,程莊主有恩于在下,在下不去也得去。”
嘴上說著這話,我心里卻說不出的苦澀。到了這個時候,我哪里還看不出來鄭東升的心思我當然知道昆侖山一行艱險重重,我也不相信七大門派的眾多掌門會因為蜮毒解藥一事而輕易放過我,只怕到時候他們將我利用完了會立馬殺了我。這些事情,恐怕鄭東升也早已能想得到,所以才好心提醒我。
鄭東升將拙刀插回腿間刀鞘,一時什么話也沒說,只是轉過身,看向前面的那一片蕪穢沼地。雖然天還在下著雨,他身上卻沒有被雨水浸濕半點,風一吹過,揚起了他白色長衫的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