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提及此事,我倒有點局促,道“前輩,你認為那些弟子本就該死么”
江順撕了塊肉放進嘴里,鼓鼓囊囊的道“有什么大不了的,這等江湖本就是你活你的,他們死他們的,你若跟他們的講道理,實在太笨,他們佛家常道一人犯錯,眾生皆有罪,這么說來,那天下間千千萬萬的人命豈不是都與你有關那樣揪心活著的話,誰能擔待的起逍遙自在便是根本。”
我道“前輩,我若一走了之,逍遙倒是逍遙了,可那如何對得起天下正道”
江順嘴里還在咀嚼著,含糊道“什么天下正道,狗屁你自己就是自己的道。活著就要自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要什么東西便去拿,豈不快哉”
他說的一本正經,我倒不禁一陣失笑。江順是盜賊,輕功自是了得,現在看來說是獨步天下也不為過,能搬著這么大的水缸只用兩天便趕回昆侖,那也是盜賊界的第一人了。他若偷完東西拍拍屁股走人,想必真的沒人能奈何的了他,也難怪他的名頭在江湖上談之色變,大概也都是對他出于無奈之心。
也許,他說的便是他自己的道吧但是在我這里根本也不頂用,我如果像他一樣無拘無束的活著,豈不是也成了一個盜賊了。不過,死亡沼澤中那些數千正道弟子的死此時我已沒那么深的負罪感,江順大概也不知,我現在最為擔心的反而是自己的性命。
見我沒有搭話,江順抬頭看了我一眼,道“顧小友別只看著,快些吃啊,這燒鵝味道可是香的很。”
他說著,一只手按住私齋火鵝,一只手已扯下一塊鵝腿肉遞了過來。私齋火鵝脆皮嫩肉,腿上的肉一撕開了來,骨肉相連,帶著幾道金燦燦的油絲。
見他吃得這么香,我也實在饞的不行,當即不再多想,也不管江順手上臟不臟了,拿過來就是一口。八仙樓的私齋火鵝之所以備受歡迎,一是烘制手法特殊,再者便是那陽冠雁肉質肥美,它的肉味本就含有一股鮮香,是以不需太多的調味料。江順帶過來的這只私齋火鵝個頭算是很大的了,鵝腿肉脆皮肥嫩,咬在嘴里,肥滾滾的肉味幾乎讓我忍不住要將骨頭也咬碎了。吃了一只鵝腿,我朝酒缸里又盛了兩碗酒,將一碗酒遞給江順道“前輩,郴州蜮蟲禍亂,八仙樓早已損毀,你是如何找來這私齋火鵝的”
江順接過碗喝了一口,道“百八年前的事情了,你還以為郴州城現在還是那破樣城里早就重修好了。”
郴州城重修完畢了么我微微一驚。
那也是吧。郴州城蜮蟲肆虐已快四個月,城中房屋燒的燒,倒的倒,不過整體來說損毀還不是太完全,加上陸京召的精明能干,城中不僅是大宋禁軍的駐地,施義盛的父親又是朝廷命官,軍民聯手的話,重修郴州城倒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時光如梭,我來西域竟已有小半年之久了。
想到這里,我心里不由一動,道“前輩,你前去郴州,不知我那鏢局現今怎么樣了是否也重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