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吃了一驚,卻見緊跟在方經文身后跳下來的,正是烈陽和月煞兩名黑白護法,兩人身上雖然也披著紫色大袍,但里面仍是兩副渾身一黑一白打扮,相貌極似無常鬼。一同跳下來的還有他們青龍壇的壇主龐友仁和朱雀壇的壇主賴邦志,他們兩人一跳下來,一人手里長槍馬上在頭頂舞開了花,槍頭一抖,直對準里面正閉目打坐的天一道長和罷中原幾人,一人則雙手端著顆奇大無比的牛頭骨橫在身體一側,兩團湛青陰森的火團猛地從那牛頭骨雙眼窩處亮起,騰騰跳個不停。
縱然我已知曉長生堂已兵臨昆侖山,但怎么也沒想到江順追隨而來的竟是方經文幾人,先前那名來報的昆侖派弟子說長生堂從昆侖山西南來犯,我只道長生堂大軍一旦抵達昆侖山下勢必遭到七大門派諸派全力抵擋,也不可能這么快殺上山來,可方經文幾人就在眼前,難道他們的兩萬行伍真的殺上來了但即便是這樣,我們身在煉丹房里,根本也沒聽到外面有任何的廝殺動靜。
腦子里剛一這么想,幾乎在方經文五人前腳落在地上同時,煉丹房兩面石墻七八個窗口處緊跟著傳來一片木頭崩碎的聲音,下一刻,只見得又是二三十道紫色身影從窗口處閃將進來。這二三十人身手也頗為不凡,每個人手里都握著一柄泛著寒光的闊頭大刀,一群人身形錯動在墻邊拉開架勢,只在眨眼間便堵在了各個窗口下,將煉丹房的外廳圍了起來。他們這些人身上亦披著紫色大袍,有些面孔我也不陌生,其中一人臉上有道長長的刀疤,赫然是玄武壇的那名管事王來山。王來山既然能和他們這些人從窗戶進來,恐怕這些人不是長生堂中的管事便也是副壇主的身份了。對長生堂內部知之不詳,但也知道他們副壇主的人數頗為不少,在長生堂里,能躋身位居副壇主之人,武功自也是高強的。
突然生出這等變故,七大門派這邊不少人都發出了驚呼聲,管書卉大喝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魔教的狗雜碎”說著,他手里長劍一轉,一下對準了方經文,旁邊申司南、元吉和羅仁善他們一群人也馬上抽帶兵刃,一片劍光閃動中,齊齊轉了過去。
方經文對管書卉的喝斥倒沒怎么在意,目光只是四下掃了掃,看了看乾坤丹爐旁邊的天一道長和罷中原幾人,又在我身上頓了頓,才轉向本空大師,淡淡道“看來本尊來的還不算太晚。”
他是來搶奪蜮毒解藥的吧。看著方經文一群人突然到來,我心中雖然已是明了,但也忍不住半撐著身體往后面的臺階退了退。不管怎么樣,七大門派和長生堂都想要得到蜮毒解藥的,這個我早在幽云山莊時就已經知道,也曾想到過終有一天他們雙方會有此一戰,但事情真的發生時,我卻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時候。如果發生混戰,以我當下重創的身體,他們隨便一個人便能將我格殺了。
聽得方經文的話,本空大師面上卻無異色,道“方堂主果然高明,竟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摸上門來,我等卻還渾然不知,大意了,呵呵。”
到了這個時候本空大師還能泰然自若的笑得出來么靠在石階上,我右手抓緊了左臂肘,好讓疼痛不至于那般厲害,耳中,卻聽坐在房梁上的江順這時也跟著笑道“不是他高明,而是你們一心只顧著殺顧天,全然忘了殿外之事。”他扭頭看了看俞劍平和俞武生幾名昆侖派弟子,又道“守在門外的兩百昆侖子弟早已被誅殺殆盡了,你們還在這傻頭傻腦的不明所以,真是蠢到家了,嘿嘿。”
他雖然和本空大師一起笑出聲來,但完全是兩碼事,笑聲中滿是幸災樂禍之意,話一說出口,俞劍平幾人面色不禁勃然一變,俞武生驚呼道“江前輩,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
這一聲叫仍是突然,卻不是江順說出來的,而是傳自煉丹房大門口。我又吃了一驚,和管書卉他們一起回頭看去,只見煉丹房的大門此時猛地被人推開,羊祉興領著七八紫袍漢子虎步流行的奔了進來。
剛剛我還在想羊祉興是不是也會趕來煉丹房,沒想到他說到便到。羊祉興還是那副丑陋嘴臉,一臉干巴巴的像是樹皮,雖然他頭上有寬松的衣帽遮掩臉部,但卻遮不住他面上那一顆巨大的右眼,嬰孩拳頭大小的右目幾欲跳出來一樣。他疾步走來,左手里正提著一顆鮮血淋漓的蓬發頭顱,看樣子,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白面青年,一進門,羊祉興單手一揚,將那顆腦袋拋向俞武生,怪笑道“你那些師兄弟太過礙事,所以本座便用腐尸散將他們盡數燒了,不過你大可不必擔心,事先我給他們下了半生醉,所以他們死的時候一點也不疼。”
“常師弟”那顆腦袋被羊祉興扔出,正滾落在俞武生腳下,俞武生低頭只是看了眼便馬上大叫一聲,抬起頭時一張臉已漲得通紅,手里長劍只在胸前舞了個花,吼道“狗賊看我不活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