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今日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
也許是因為姜姒,也許是因為百樂門這三個字。
外面突然有了動靜,熱熱鬧鬧,人聲喧囂,和這里的僻靜截然不同。
陸凜走到窗邊,看見姜姒穿了身瓷青色旗袍,她彎腰坐進車里。
一輛又一輛的車開出陸家。
陸凜站在窗口,久久沒有回神,那片瓷青色閃過他眼前,輕而易舉地占據了他的心神。
真是奇怪。
陸凜瞥了眼心率表,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去百樂門,一探究竟。
上海灘的燈紅酒綠,在此刻輪回。
外頭陽光正盛,卻被窗簾所阻,走進三樓的懷舊大舞廳,仿佛進入了舊上海的繁華夜晚。
姜姒坐在舞廳的角落,極為愜意地靠在沙發上。
按照姜姒的吩咐,陸家人穿上民國裝,在舞池里,演繹著民國時期的舞廳盛況。
他們知道太太喜歡看這些,他們玩得也歡快。
舞廳的門開了又關。
姜姒視線在門口停住,發現多了一個人。
陸凜。
陸凜不是說他不來嗎
下一秒,陸凜的目光穿過重重人群,準確無誤地落在姜姒的位置上。
人群擁擠。
陸凜的身形卻逐漸清晰。
西裝革履的模樣,在姜姒腦海中,自動替換上另一番全然不同的裝扮。
陸凜像是穿著一身冷峭的軍裝,身后硝煙四起,槍聲陣陣,如上海灘蕭瑟的冬夜。
她和陸凜之間,隔了朦朧的毛玻璃,恍若故人。
在姜姒恍惚之際,陸凜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她再次抬眼,陸凜重新成了原先那副模樣,不緊不慢地在她面前坐定。
“在調酒”
順著陸凜的目光,姜姒看見了桌上擺放的威士忌,和幾個酒杯。
姜姒心神一動,拿起酒杯,頗為熟練地為陸凜調了一杯酒。
那杯酒被推到了陸凜的面前。
“喝嗎”
陸凜挑了挑眉,他沒料到,姜姒的動作會這么熟練。
雖然他極少飲酒,飲酒也只喝習慣的口味,但這次他并沒有拒絕。
冷酒入喉。
嗆辣的煙熏味襲來。
分明不是陸凜平日喝慣了的酒,卻給他一種熟悉之感。
他沒生出半點抗拒。
兩人一時無言。
玻璃舞池里,悠揚的舞曲不斷傳來。
在音樂的間隙中,陸凜忽然聽到一聲細微的脆響。
對于危險的感知,姜姒和陸凜同樣敏感。
他們雙雙仰頭,視線停留在同一處。
頭頂華貴的水晶吊燈,伴隨著崩開的碎裂聲,劇烈地搖晃了幾下,搖搖欲墜,情況危急。
上一秒還是精美的裝飾品,下一秒卻成了傷人的利器。
百樂門定時檢修,照理來說,吊燈不可能出現問題。
可偏偏就在姜姒和陸凜同坐在一起的那一刻,突生變故。
姜姒和陸凜站起身的瞬間,已經來不及了。
吊燈徹底從頭頂砸落。
在吊燈砸向兩人的那一刻,陸凜動作很快,一把扯過了姜姒的手臂,將她緊緊護在了懷里。
吊燈猛然砸落的傷害,盡數落在了陸凜一人身上。
玻璃吊燈在他背后裂開。
吊燈的沖勁,波及到了兩人。
他們不可控地往地上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