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姜姒隱約聽到了什么。她望向后面,車子恰好拐進一條小路,阻礙了她的視線。
姜姒瞇了瞇眼,她剛才好像看到有一個人追在車子后面。
也有可能是她看錯了,雨下得太大,她有些看不清楚。
姜姒轉念一想,怎么可能會有人這么做
下了這么大的雨,那人還敢追車,他是瘋了吧。
鄭管家注意到姜姒的動靜,問道“太太,您在看什么”
“沒什么。”姜姒收回了視線,落下一句,“繼續開車吧。”
陸司越看著那輛邁巴赫越來越遠,遠離他的視野。
如當年一樣,車子又一次在他眼前離開,像是噩夢重演。
陸司越終于停了步子,他站在雨里,看著茫茫雨幕,他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大聲,連胸腔都在微微顫著。這么多年了,他以為他能改變什么真是愚蠢。
過了一會,陸司越收了笑,他的神情異常冷靜,只是唇角勾起輕諷的弧度。
陸司越走到一條巷子里,他現在不想去任何地方。
他半靠在墻角,手臂擱在腿上。他整個人全身濕透,他垂下頭,臉埋在膝蓋上,一動未動。
他眼底黯淡無光,像是失去了所有倚靠。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氣中忽然響起細碎的腳步聲,似乎有人輕輕踩碎了一根枯枝。
沉寂的空氣中,響起了一道嬌脆的聲線。
“陸司越,你在這里干什么”
聽到這個聲音,陸司越怔怔地抬頭。
這條小巷久未有人踏足,空氣中泛著潮濕的氣息。
路燈斜斜落下了燈光,破敗窄巷里,腳底的石磚被浸潤得有些蒼白。
滿地泥濘中,姜姒撐著一把鵝黃色的傘,她靜靜地站在那里。
她穿著杏黃的織錦旗袍,外頭籠著羊毛披風,披風下連著的帽子圍了一圈細白的絨。
雨下得很大,姜姒的手輕輕一勾,她松松地半戴著帽子。
愈加顯得她的臉小巧精致,像是夏日清冽的薄荷酒。
驀地,有一陣穿堂風吹來。
姜姒的帽檐微微往后移,露出的一張小臉,白得耀眼。
這一瞬,陸司越以為他是在做夢。
姜姒明明討厭泥濘黑暗的地方,她現在為什么會出現在小巷里
陸司越說不清他此時的心情,他只覺得仿佛有條絲線,輕輕地撥著他的心弦。
某種異樣的感覺,從心口處開始蔓延,抵達他的四肢百骸,帶著震顫。
車子明明已經開遠了,姜姒她為什么回來
是因為他嗎
她最討厭這樣泥濘的地方,卻甘愿為了他來到這里嗎
陸司越想開口,他張了張唇,卻似啞了般,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姜姒睨著陸司越。
剛才她坐在車里時,陸司越的氣運值一直在猛漲,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她臨時決定掉頭,回來看看。
果然,她在這條小巷看到了陸司越。
她不知道陸司越為什么要追著車跑,不過,這人的腦回路,她向來沒有搞明白過。
姜姒俯視著陸司越,蹙眉。
他怎么不說話
難道是因為雨太大了,陸司越沒聽見她的聲音嗎
姜姒的手輕輕點著傘柄。
她想了想,彎下腰看著陸司越。她稍微揚高了聲音,玫瑰色的唇不滿地翹著。
“你沒看見下雨了嗎”
雨仍在下著,遠方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小巷外面似乎有人經過,聲響有些近,有些遠。
不知怎地,聽到這句話,陸司越忽然覺得眼角澀澀的。
他仰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姜姒,低低問了一句。
“你回來是為了找我嗎”
寂靜了幾秒。
姜姒不滿地呀了一聲,她垂眼,不大高興地看著自己的高跟鞋。
“我的鞋子濕了。”
雨水落得太急,小巷里的水都快成河了,她站在水洼里,雨飄到她的腳踝上,涼絲絲的。
姜姒瞪了陸司越一眼“都怪你,你怎么賠我”
要不是她看在陸司越的氣運值波動這么快,她才不會委屈自己來到這里。
雨水打濕了陸司越的睫毛,他的睫毛也輕不可察地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