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氏和李雨菊告退出去,寧老夫人拉著李丹若的手坐到炕上,低聲關切道“怎么想起來單獨過開爐節”
“沒什么事兒,就是想著二姐姐還有兩個月就出嫁了,十月一又正好是安姨娘四十五歲整生辰,一來想讓二姐姐高興高興,二來,也讓二姐姐盡盡心,畢竟是生母。”李丹若頓了頓,又低聲補了一句“往后二姐姐嫁到別人家,一想起娘家,心里總是暖暖的。”
寧老夫人嘆了口氣,抬手撫著李丹若的鬢角,“你這孩子,太婆跟你說,別信書上那些混話,這妾,跟妻,哪有真能姐妹相處的就算不是你死我活,也必定不是你壓了我,就是我壓了你,再有了兒子,就真是四姐兒,你記著,往后嫁了人,這心一定不能軟,聽到沒有”
“聽到了,記下了,我就是,為了二姐姐。”李丹若往寧老夫人懷里靠了靠,低低的解釋道。
寧老夫人輕輕嗯了一聲,停了一會兒,又交待道“不是你身上的肉,再怎么也貼不上去,因為這個,當初你跟你母親說,這嗣子就是嗣子,養不成親子,別白費那個心,不如挑個長大成人定了型的,知道人品性格兒,就求個相敬如賓,大禮上不缺,這話說的明白,也看的明白。
往后事擱到自己身上,也要這樣明白,那妾生子,就是妾生子,別白花心思,還有,要看緊了夫君,別生出因子憐母的事來”寧老夫人頓住話,深吸了口氣,斷然道“我不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太婆舍不得。你這婆家,寧可門第低些,也得先說下,除非你年過三十無子,不然,決不能有妾生子女,一個也不行。”
李丹若身子微微抖了下,仰頭看著寧老夫人,鼻子酸酸的幾乎要流出眼淚來,忙點頭道“太婆放心,我不會讓人欺負了的,只有我欺負他的,決不讓他欺負了我,太婆放心,我都懂。”
寧老夫人不怎么放心的嘆了口氣“咱們要是那小門小戶的人家,我就給你招個上門女婿,你比你大姑聰明百倍,可就是這性子太淡,這么大點孩子,就沒見你發過脾氣、生過氣。太恬淡了也不是好事,象你大姑一點好,人潑辣了不吃虧。”
李丹若挪了挪,伸手摟住寧老夫人,用臉頰在寧老夫人臉上蹭了蹭,笑道“太婆放心,這會兒有您和母親護著,哪有發脾氣的地方其實我兇著呢,太婆以后看到我兇起來,肯定會嚇一跳。”
寧老夫人笑出了聲,憐惜的撫著李丹若,“你看看,還跟六七歲一樣,又膩到太婆臉上了,粉都讓你蹭掉了。”
李丹若笑嘻嘻的松開寧老夫人“太婆聽了一上午經,也累了,我去找流蘇姐姐拿經卷,太婆早點歇著。”
寧老夫人叫進流蘇拿了經卷,看著李丹若穿好斗篷,轉過百寶閣出去了,滿腹心事的又嘆了口氣。
人老心思重,當年綰兒說婆家出嫁時,她也沒擔心成這樣。
第二天,時近中午,劉夫人和李丹若母親、四太太楊氏才回到府里,傍晚,李丹若先到母親院里,接了母親一起往正院給寧老夫人請安。
李丹若挽著母親一路走一路低聲說笑“昨天太婆說看好嗣子人選了,母親沒在,太婆也沒說是誰,母親心里有沒有看好的人選”
“我哪有心思想這個再說,你太婆眼力比我好,看人看的準,她看好就行,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就跟我說,我去跟你太婆說。”楊太太拍了拍李丹若的手,語調安祥的說道。
李丹若嗯了一聲“先看太婆看中了哪個,這些年那些堂哥們經常過來請安問好,母親也都見過。”
娘兒兩個一路說著話進了正院。
劉夫人早一步已經到了,楊太太落了座,和劉夫人陪寧老夫人說了一會兒威遠侯夫人發喪的話,又感慨了一會兒威遠侯夫人的年青和世事無常,也就到了擺飯的時候,劉夫人和楊太太侍候了晚飯,寧老夫人打發劉夫人和戴氏、李雨菊先回去。
楊太太在偏廳吃了飯過來,李丹若起身給母親奉了茶,寧老夫人屏退眾丫頭婆子,看著楊太太笑道“就是承祧的事,四姐兒跟你說過沒有我看中一個,就是鎬字房李四家老二,叫李云直的,你見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