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連著好幾家上門給李丹若說親,四太太楊氏哪還有心思管旁的事,自己不停的掂量來思量去,再在寧老夫人和李丹若外婆高老夫人之間來回跑著商量無數趟無數回。
高老夫人極力贊成姜家,寧老夫人雖然對程老夫人隔了這幾個月才應下她那個不得有妾生子女的話有些心結,可思量來比量去,到底還是姜家最合適,也就點了頭,卻拖著姜家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拖了小半個月,程老夫人先去看了趟高老夫人,次日就到李府來尋寧老夫人說話,拉著李丹若親親熱熱說了好半天話才放開她。
寧老夫人打發走了李丹若和眾丫頭婆子,看著程老夫人,滿臉歉意,夾著為難和不安,欠身開口道“您別見怪,這上了年紀,人就猶猶豫豫沒個決斷。”
“看您說的,這兒女親事那是多大的事兒呢,就是要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得想周全嘍。”程老夫人忙笑道。
寧老夫人點頭贊同“可不是,我就知道你知道我,咱們都不是那莽撞人,那咱也不曲曲彎彎,就打開窗戶說亮話,您看行不行”
“那是最好。”
“唉,是這么著,您這親事,就是給六哥兒求的”寧老夫人話里有話的問道。
程老夫人怔了下,笑道“若姐兒那么好的孩子,我自然得把家里最好的哥兒挑出來給您瞧,您也知道,六哥兒也是去年秋天中的舉,雖說沒進那頭一張榜,可他這學問文章,不是我夸口,就是比那解元也不差什么,這取士也得看座師的喜好不是,我原本想著等春闈貼了榜,再上門求親,多喜慶,可又一想,一來,咱們這樣的人家,若這么做了,倒顯得小氣,二來,就怕到時候,你們家若姐兒被人家搶跑了。”
程老夫人說的笑起來。
寧老夫人也笑著客氣了幾句,兩人笑了一陣子,程老夫人接著道“六哥兒是自小兒我看著長大的,人品性格兒我都敢打了保票,長房也就他和他哥哥兩個,他哥哥嫂子您都是見過的,您說說,是那刁蠻小氣的不是
我那大兒子、大兒媳婦,您也都知道的,都是極疼孩子的厚道人,那婆婆刁難媳婦的事,斷不會有,若姐兒是您的心尖子,我哪能不知道,這六哥兒,也是我的心尖子,不然,哪敢上門提這個親”
寧老夫人不停點著頭,臉上卻帶出了遺憾,嘆了口氣道“我也極看中六哥兒,沒有再看中的了,什么都好,又是個有福的,可唉,有件事兒,不敢瞞您,這話我一趟也沒跟人提過,就是若姐兒她母親,我也沒說過一句半句,唉。”
寧老夫人傷心的連嘆了幾口氣,“若姐兒一生下來,我就讓人給她批過命,她這命格兒極好,走到哪兒旺哪兒,什么都好,就一樣。”寧老夫人話頓了一會兒,才低低的接著道“她這命,不利父親。”
程老夫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
寧老夫人一臉苦笑的看著她,“這事,不管您信不信,可我這頭,無論如何不能瞞著您,雖說”
寧老夫人沒再往下說,程老夫人已經緩過神來,看著寧老夫人,誠懇干脆道“那還有五哥兒,這兩個孩子,我是一樣的疼,原先,我是覺得五哥兒從小沒了父母,到底福薄些,怕委屈了若姐兒,既然這樣,不知道五哥兒您看不看的中”
寧老夫人忙點頭答應道“看的中,怎么看不中說實話,只要是您府上,有您在,我都看的中,把若姐兒交到您手里,我沒有一處不放心的。”
“那就成,那就好。”程老夫人松了口氣,笑容透了滿臉,“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兒我就請幾個官媒,把草帖子送過來。
不是我夸口,我看過的女孩兒不知道有多少,這好不好,我看上幾眼,就明明白白的,就沒看走眼過。滿京城的女孩兒,就數咱們若姐兒好,我就是看中她了,怎么著也不能花落別家去,我可舍不得。我這心里頭,她比我那孫子還要緊呢,您放心,若姐兒進了姜家門,說什么也不能委屈了她。”
兩位老夫人議定了大事,心情極好的東扯西扯,一路說到十年前,直閑話了一個多時辰,程老夫人才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