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蕊歪坐在南窗下的炕上,低著頭凝神繡著只帕子,寒碧進來笑道“姑娘,剛才大太太打發人來傳了老夫人的話,說姑娘不用總關在院子養著,腳好了,就出去走走吧,我就說,老夫人不過是一時的氣話,看看,這不就好了”
“哼,”李金蕊嘴角往下扯了扯,不以為然的痽哼了一聲,舉起花棚,對著明亮處細細看了看,低著頭繼續繡下一針。
寒碧見她神情安祥,側身坐到炕沿上,小心的笑道“來傳話的是小蓮,最沒心眼,我打點了她幾個大錢,她就說了,說是四娘子去跟大太太傳的話,我打量著,這事,說不定是四娘子替姑娘分說了幾句呢,老夫人可是最聽四娘子的話。”
“別提她。”李金蕊突然爆叫道。
寒碧嚇的一下子跳起來,臉色青紅不定的看著李金蕊。
李金蕊深吸了口氣,沖寒碧勉強笑了笑,“沒你的事,你坐你的。”
寒碧側著身子半坐到炕沿上,看著李金蕊,低聲道“姑娘這脾氣”
“行了,我知道了,我就是討厭那母女兩個,尖都讓她們掐光了,巧也占盡了,再到處賣好,一個府上,凈顯著她了,呸,什么東西,我就是看不慣這樣的。”李金蕊用針戳著帕子恨恨道。
寒碧看著李金蕊,張了張嘴,想勸幾句,卻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姜家的官媒熱熱鬧鬧的上門下了草帖子,這樁喜事兒,滿府上下也就無人不知了。
李金蕊拿著本書,歪在炕上,聽寒香說著前院換草帖子的熱鬧,只聽的臉上泛起層青白。
她行三,她行四,她這親事倒先定下了,長未定,幼先嫁,這是哪里的規矩還整天標榜著書香大家,最講規矩什么什么,呸
“行了,人家的熱鬧,關你什么事”李金蕊突然惡聲惡氣的截住了寒香的話。
寒碧忙將寒香往后拉了拉,笑道“太太昨兒不是說,今兒針線房送春裝的料子過來,讓姑娘早點過去幫著挑一挑,要不咱們現在就過去吧,看這時辰,料子也該送到了。”
李金蕊仿佛沒聽到寒碧的話,只青白著臉,緊盯著窗戶外面出神。
寒碧上前半步,正要再勸幾句,李金蕊突然轉頭吩咐道“你拿幾兩銀子,去請老夫人院子里的楊婆子過來說話,我要打聽打聽這事。”
寒碧咽了口口水,半句不敢多說,曲膝低低的答應了,進去開匣子拿了塊碎銀子,出去尋楊婆子去了。
不大會兒,楊婆子滿臉笑容的跟在寒碧后面進來,進了屋,作勢要跪下磕頭。
李金蕊忙直起身子,笑著客氣道“嬤嬤快起來,可當不得,嬤嬤是老夫人身邊侍候的人,我們小輩,哪受得起您的禮,您快坐,寒碧,把那包新茶泡一碗給嬤嬤嘗嘗。”
“唉喲,老婆子可有口福了,這個時候的新茶,可是比黃金還貴重,我就說,滿府里,就數三娘子最知禮懂事。”楊婆子不客氣的坐到炕前圓凳上,接過寒碧送上的茶,吹了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細細品了品,笑道“就是這個味兒,這跟老夫人屋里的新茶必定是一棵樹上采下來的。”
“嬤嬤領過賞了”李金蕊微怔了下,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