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碧進來,曲膝見了禮。
李金蕊不等她說話,已經揮手屏退了屋里的小丫頭。
寒碧忙從包袱里取了一兩銀子買的那張進士榜出來,一邊遞給李金蕊,一邊低聲道“第一百二十名就是。”
李金蕊綻放出滿臉驚喜,一把奪過那張薄薄的抄榜,也不看別人,一目十行點到第一百二十名的陳清邁三個字,長長舒了口氣,笑道“我就說他是個真有才的。”
“姑娘。”寒碧看著李金蕊,低低的嘀咕道“再有才跟咱們也不相干。”
“哼”李金蕊歪著頭,笑容燦爛的將那一百二十名陳清邁三個字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根本不理會寒碧的嘀咕。
寒碧無奈的看著李金蕊,到底忍不住,側身坐到炕沿上,低聲道“姑娘可別犯糊涂,這陳清邁哪兒好了除了中了個進士,要什么沒什么,再說又不是知根知底的,跟大太太說的那些人家比,比哪家都不如,姑娘可不能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這不一樣,你別管,我心里有數。”李金蕊舉著薄紙又看了幾遍,才小心的折起來,左右轉著看了看,親自尋了個匣子收了起來。
殿試緊連著省試,三鼎甲著紅戴花穿街過巷的熱鬧還沒散盡,京城又出了件哄動滿城的熱鬧事。
三皇子端王妃娘家弟弟、鎮寧開國公府三爺鄒書明和樞密使黃使相家六爺黃世慶,兩個京城出了名的荒唐胡鬧小衙內,為了搶一個像姑,砸了半個伎館,再一路打出來,打了個滿城哄動。
正巧那天大皇子敬王爺正包下不遠處的長豐樓,宴請諸新進才俊,眼看著兩家一路大打出手,直往長豐樓打過來,大皇子大怒,一迭連聲的命人打出去,將鬧事的統統捆回來。
這一打出去,街上更是混亂不堪,加上那些混跡在京城的無數幫閑惡少聞風而來,這中間有專為看熱鬧來的,也有拿著銀子懷著心思來的,混在看熱鬧的洶涌人群中,打太平拳、挑事說怪話、混水摸魚,這一通大亂,從潘樓街直往御街漫去,直到殿前三衙出動了馬步軍,才算彈壓了下去。
長豐樓一樓也被砸的不成樣子,幾個看熱鬧的新科進士,離熱鬧太近了些,竟然被人打的一臉青腫。
大皇子直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等不及再去京府衙門,反正衙門里諸官吏,鎮寧開國公鄒應清、黃樞密使,連三皇子端王也都已經趕到這里了。
大皇子氣的坐不住,怒吼著讓人提了捆的棕子一般的鄒書明和黃世慶扔上來。
兩個人在混戰中也沒能保全,衣衫撕到露肉就不用說了,頭臉青紫腫大的如同豬頭,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還沾著血跡,兩人雖說混帳荒唐,卻都不笨,異口同聲把事全推到了伎館和那個像姑身上,一通哭訴,兩人儼然成了兩朵怯生生不知世事,被人騙了的白蓮花。
伎館里的人被捆成一串兒拖進來,問什么答什么,答什么都是竹筒倒豆子,沒兩句就供出了那個引的兩位衙內大打出手的天仙像姑,這位像姑卻是伎館的客人,這會兒正被堵在伎館脫身不得。
滿場的人都伸長脖子等著看這位傳說中花容月貌、羞花閉月、天上沒有,世間就這一個的像姑。
兩個臉上忍笑忍到內傷的王府護衛拖了個高大粗壯、須發旺盛的壯大漢子上來,推著他跪在地上。
連大皇子在內,滿場鴉雀無聲,愕然看著緊緊捂著臉伏在地上的壯漢。
兩個護衛用手指點了半天,才忍住笑說出話來,“王爺,就他。”話沒說完,就笑的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