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若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慢吞吞問道“可都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姚黃等人答應的高低不一。
李丹若輕輕嗯了一聲,沉默片刻,才接著道“后天進了姜府,諸事當心,多聽多看少說話,不管對誰,都不能失了禮。”
眾人又答應了,李丹若才揮手屏退了眾人。
姚黃和脂紅上前侍候李丹若洗漱,魏紫和豆綠收拾好床鋪,侍候李丹若歇下,幾個人退到外間,魏紫和豆綠值夜,姚黃和脂紅出去帶上門,往東廂回去。
進了屋,脂紅關了門笑道“姑娘今天說的真嚇人,姑娘這么好的人,真不知道她能怎么個不客氣法。”
“你雖說比綠萼早進這院子幾個月,可也算來得晚的,沒見過姑娘治人的手段,我也不跟你多說,你只記著,姑娘好是極好,極少動怒,可若真惱起來”姚黃心有余悸的縮了縮肩膀,“反正姑娘說什么,你記好聽好就是了,千萬別犯了姑娘的規矩,行了,趕緊睡吧,明天天不亮就得起,得有兩三天好忙呢。”
姚黃不愿意多說,推著脂紅先去凈了頭臉,收拾好趕緊睡下了。
第二天,發嫁妝的吉時在辰末前一刻,一抬抬嫁妝流水般整整齊齊的從李府抬出來,繞過小半個京城,往姜府流進去。
離京府衙門不遠的茶樓里,狄推官和陳清邁站在二樓窗戶前,看著樓下一抬抬流過的嫁妝,低聲說著話。
“都過了快一個時辰了,也沒數過了多少抬。”陳清邁遠望著拐角處不斷頭的嫁妝隊伍道。
狄推官瞄了他一眼,爽朗的笑道“這抬嫁妝講究個四平八穩走的好看,還真不能走快了,就是這京城一般些的世家大族,這嫁妝也得過個一個時辰多,才算沒失了臉面,李府顯赫了幾十年,這位四娘子又是府里最受寵愛的姑娘,這嫁妝只怕得過上小半天。”
狄推官說著,用折扇點著樓下的嫁妝接著笑道“其實光看外面多少抬,這嫁妝的厚薄也不大能看得出來,這嫁妝,還分顯嫁妝和藏嫁妝。”
“還有藏嫁妝的嫁妝怎么藏”陳清邁驚訝道。
狄推官轉身推著他坐回桌子前,給他倒了杯茶,自己又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才笑道“象你媳婦,和我家里那位,那嫁妝,都是擺在外面顯給別人看,十兩銀子的東西,要想法子擺的讓人看著象是有百兩銀子,這位四娘子的嫁妝,必定是藏了不少的。”
陳清邁一臉新奇和驚訝,忙示意狄推官說說。
狄推官掂起塊點心吃了,喝了幾口茶道“先頭那幾抬,有一抬上頭放了兩片瓦,可那兩片瓦既沒包金,也沒帖紅,這就是藏了,只知道有兩處宅院,到底是幾進的,就看不出了,這兩進、三進和五進,得差到多大
再后頭一抬,象是堆了五六塊四方磚,卻是兩兩相疊,外頭用紅綢纏了,這包了紅綢,一塊磚就是一百畝地,一共只有五六百畝地我算著必定不止,那下面的磚頭,必有中間纏金的,一塊磚就是五百畝地,這才對得上。”
“這么多”陳清邁忍不住驚叫出聲。
狄推官眼底掠過絲鄙夷,臉上卻笑的爽朗,“這不算多,要說多,得數他們府上大太太劉夫人的嫁妝,光良田就有六千畝,四房這位太太,聽說當年出嫁時帶走了半個楊家,這良田不敢說多,千八百畝總歸有的,斷不止五六百畝,何況,還有他們府上老夫人,那位老夫人可是實封的老封君,這些年,手頭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好東西呢。”
“唉。”陳清邁想起分家那天的情形,可惜到痛心的嘆了口氣。
狄推官斜睨著了他笑道“如今的風俗,都是厚嫁,大戶人家說親,最重嫡庶,除了看重母族的支撐,這嫁妝,也是緣由之一,那嫡母的嫁妝,自然只肯給自己親生的兒女。
你媳婦雖說也是嫡出,可惜母族不力,苗家最顯赫時,家里也不過有個六品官,又是讀書傳家、兩袖清風,如今早回原籍,連音信也沒有了,你成親的早了,若是分家后再成親,除了公中的,二房也能有銀子貼補一二,如今可是沒有法子了。”狄推官笑起來。
陳清邁懊惱的嘆氣不已,“我先前只顧埋首書中,哪知道這高門大戶里還有這許多講究唉,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