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嬤嬤一路疾行進了正堂,見姜彥明的小廝捧硯站在正堂后聽傳喚,忙招手叫過他,吩咐他去叫姜彥明出來,將李丹若的話轉告了。
姜彥明兩根手指捏著下巴、高抬著眉頭想了想,看著沈嬤嬤問道“你們奶奶想做什么想讓這狄家大郎做什么”
沈嬤嬤怔了下,“這個我倒沒問,不過哥兒夭折這事,這府上大奶奶是使了陰勁兒的,二姑奶奶這會兒躺在炕上,只剩半條命了,這一家子只顧著宴客,連個大夫也沒請過,奶奶生氣的很。”
“嗯,那我知道了,”姜彥明想了片刻,“回去讓你們奶奶稍等一等,別急。”
姜彥明看著沈嬤嬤告退回去,站著又想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回到正熱鬧不堪的正堂內。
朱五見姜彥明回來,端了杯酒站起來,笑道“敢逃席,來,先罰酒一杯。”
姜彥明伸手擋住酒,看著朱五笑道“真是有急事兒,這酒先等等,我得先尋狄大郎說幾句緊要的話兒,回頭我單請你一趟,陪這杯酒的禮。”
姜彥明說著,轉身拍了下狄大郎的肩膀道“我有幾句要緊的話跟你說。”
狄大郎忙站起來,跟著姜彥明轉到門外。
姜彥明看著他,直截了當的問道“我剛聽說,昨兒夜里你弟弟夭折了”
狄大郎怔了下,忙笑道“是,幾個月大的孩子,得了急病也不是大事,我已經讓人往大相國寺做水陸道場去了,”
“雖說未滿周歲,于禮上是沒什么講究,可到底是你嫡親的弟弟,你今天還大宴賓客聽說你母親也重病不起”
“病倒沒什么病,就是傷心太過了,已經去李府請人過來勸著了。”狄大郎忙陪笑解釋道“您也知道,朱五爺是極要緊的人,我前前后后請了他十幾趟,好容易請下了這頭一回,這也是半個月前就定下來的,實在不好改期,再說真沒什么大事。”
“朱五有什么難請的”姜彥明先漫不經心說了句,接著嘆氣道“怎么沒大事這會兒,大事就來了。
內子剛讓人傳了話給我,你母親病命懸一線,你弟弟昨兒夜里剛夭折了,你卻在這里歌舞升平,大宴賓客,她要問問你,你這慶的哪一件賀的哪一樁”
狄大郎呆了下,片刻,帶著絲不屑笑道“也真是這哪里扯得上”
“怎么扯不上母病弟亡,你在這兒飲酒聽曲兒,尋歡作樂,滿屋子的人可都看著呢,真要鬧出去,這叫什么這叫忤逆不孝、喪心病狂,唉,只怕你連朱五也要一塊兒坑了。不行,我得去跟朱五說明白這事,不然回頭連我也不好見他了。”
姜彥明說著,抬腳就要往屋里去。
狄大郎一把揪住他央求道“千萬不能,五爺,您真是言重了,我好不容易請到朱五爺,真不好”
姜彥明連聲嘆氣,看著狄大郎惋惜道“狄大人那么通透的人,怎么你踩到了懸崖邊上還不自知
你當我家那位象你母親那么好性兒這一紙狀子遞到京府衙門和禮部,你也別說什么京府衙門和禮部不收這狀子,那得看誰遞進去的,你父親可不在京里,縱要救你,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再說了,你們家里那點子爛事,你心里明明白白,明白人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真拿你們夫妻抵了命,也不算冤枉對不對到那時候,你還到哪兒請朱五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