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但家中自幼也請了名師教導,倒也還算拿得出手。
至于女紅則更是她從小到大必練的基本功,南朝女子的陪嫁里必有一幅女子親手繡制的繡品,而顧秀母族更是南朝刺繡名家,她自小得家中教導,自是也不差。
比起在人前獻藝這類容易讓人找麻煩之事,顧秀自是更傾向于拿繡品去賣,或者在家中接些繡活兒,為人縫補裁制衣裳手帕什么的。
想到這兒,顧秀就干脆地起身進了屋,先把自己收拾出來的那些不打算再穿的舊衣物放在一堆,又從孩子屋里取了幾件明顯有破口的衣服出來。
看了看破口的大小,女人心里有了打算,先把衣服放在一邊,耐心地拆起不要的舊衣服線縫來。
刺繡一要針,二要線,她現在有針無線,買線又沒錢,只能打起這些廢舊衣服的主意了。
不過幸好原來這位姑娘的衣服多,也沒有多大的磨損,等她把線拆下來,再劈成幾股處理后想必也不會太影響效果,只是要多費些時間和心力罷了。
低垂下眸,女人沉心靜氣,院內除了偶爾飄來的風聲,再無其他聲響。
靜謐的環境讓女人的動作更加流暢,剪線、裁布、分類、浸泡,有序的流程,有序的動作,不大一會兒,原本放在女人身前的幾個空空的水盆里便躺滿了各色絲線。
絲線的再加工過程著實費事,原本還想著上午忙完后,能抽空把孩子昨天換下的衣服洗了,但現在看來也只能把這事挪到下午。
不過想著能讓孩子開心一些,顧秀就放下手里的舊衣服,抽了少許幾根線單獨潤干后穿了針孔,先縫補起孩子衣服的破口來。
原本如果圖快的話,她也不拘用絲線,畢竟刺繡種類繁多,發繡和羽毛繡這些她也駕輕就熟,只是小孩子總是喜歡鮮亮些的顏色,絲繡也保險些。
嘴角含著笑,女人動作看似隨意輕快,但等細看時當知繁復,一根絲線扭成繩來用,單單一會兒的時間便變化了兩三種針法,可見用心。
低頭,牙齒輕輕咬斷線尾,微微上下拉伸,針線便順著紋路消失在衣內,正是常見的藏針法。
輕輕摸了摸袖口,原本撕裂的地方已經被繡上了一叢翠竹,竹枝挺拔,竹葉青青。
因為材料有限用色也就跟著很簡單,不過那針腳細密平整,竹節處巧妙的扭繩更是多了幾分立體感,再細看那幾片竹葉,就會發現女人把線劈的極細,更顯葉片輕靈。
滿意地看了看圖案,顧秀卻是沒放下手里的針線,只又扯著袖口往兩邊拉了拉,確定好看又結實后才點點頭。
時間寶貴,她也就只縫了這一件衣服便罷了手,眼看孩子還沒回來便又繼續拆衣服。
現在家里最重要的是賺錢,她自然也要拿出些東西來讓孩子知道自己的想法,再問問看這條路可不可行。
如果可行的話,以后這孩子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想到這兒,女人心里不禁有了盼頭,一心想著等以后有錢了必定要多買些吃食,把孩子喂得白白胖胖的。
幻想著顧安白胖的模樣,顧秀拆起舊衣越發得心應手。
有事情可忙的日子總是過得快些,以往在府里總是睜著眼睛數日子,現在到了這兒,顧秀只覺得衣服還沒拆幾件就一上午過去了。
“吱呀”
門從底部被用力推開,女人轉過頭望去,正是那個盼了一上午的小人兒。
笑意不自覺地涌上嘴角,顧秀溫柔地碎步上前,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回來啦,累了吧,想不想喝水我給你倒一杯好不好。”
再度一身機油味的顧安邁進門,看著面前女人的表情,內心一陣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