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澤或許有好幾年,沒有感受過這種倒頭就睡的快樂。
連續緊繃了兩天的心情,在確認她平安之后一下子松弛了下來。
他連頭發都懶得吹,拿毛巾擦到半干就躺上了床。
床單、被芯、被罩無一不劣質,還散發著略微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靳澤置身其中,卻感覺分外舒適。
不知道浴室里的熱水夠不夠用
腦海中大約只飄過了這么一句話,下一秒,他就陷入了昏沉沉的夢境。
十一月中,深秋的藍天澄凈得像一塊上了釉彩的玻璃。
天氣晴好的時候,容州的最高溫能達到二十度。
校道兩側的常青樹之中突兀地栽了兩棵銀杏,唯有它們會枯黃,落葉,然后在地上畫出金燦燦的兩個圈。
每天中午,云嬈都會從食堂門口朝西的這條通道拐出來,經過這兩棵銀杏的時候抬頭望一眼,預測它們什么時候徹底變禿。
這條路不是回宿舍最近的一條。
但是只要往這邊繞,就能經過籃球場。
今天午飯后,云嬈從食堂二樓拾階而下,聽到籃球上傳來久違的喧嘩吵鬧聲。
最近沒有籃球比賽,球場上大多是瞎玩瞎練的,而且午休時間大家都很懶,一般不愛去圍觀別人打球。
除非場上出現了某些特別人物。
云嬈和同班同學已經走到超市門口,她借口要買東西,讓同學先回宿舍,她自己則拐進了超市。
本想逛一圈就出來,可她忽然發現冰柜上新了,里面有她最愛的香芋味可愛多。
幾分鐘后,云嬈左手抓著冰淇淋,穿過那輛棵日漸光禿的銀杏樹,踩著一地焦黃走進籃球場。
果不其然,能在午休時間引起不小轟動的,除了他們學校的校草學長,沒別人了。
籃球場邊大約圍著二十來號人,并不擁擠。
云嬈在球架附近找到一個視野開闊的位置,站定后,沒著急看比賽,先低頭剝起了冰淇淋。
場上共有十名男生,分別來自高三7、8兩班。
據說是早晨的體育課上,他們起了點小沖突,所以在當天中午約了場“友誼賽”,增進增進感情。
云嬈剝掉冰淇淋二分之一的紙包裝,拿了張餐巾紙包住垃圾,塞進口袋里。
甫一抬頭,一條身穿白色衛衣的瘋狗正好把球傳出去,轉頭就朝她吠了起來
“大冷天的吃冰,當心凍壞嘴。”
云嬈正準備翻白眼,瘋狗旁邊一身黑衣的男生莫名其妙推了他一下
“人家牙口好。”
云深立刻回推他一下“你又知道了”
靳澤挑眉“不行嗎”
話音落下,兩條瘋狗開始互相推搡,就這么起了內訌。
直到對手運球到他們家門口,輕輕松松上籃得分,兩狗才依依不舍地放棄咬死對方,先解決共同的敵人要緊。
云嬈兩手捏著可愛多的脆皮筒,一口咬下一大塊,舌尖卷了卷冰甜的冰淇淋,含在舌苔上等它慢慢融化。
她的目光追隨著球場上一襲黑衣的男生,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來,嘴巴里的冰淇淋好像變得更甜了。
幾個來回之后,7班漸漸占了上風。
云嬈身旁的女生剛才一直在感慨靳澤為什么這么帥,突然話題一轉,其中一名女生問同伴
“白色衣服那個也好帥啊,而且,為什么我覺得他特別眼熟”
另一名女生回答“人家是高三年級的準狀元,學校官網首頁上就掛著他上學期參加全國學聯的照片呢。”
“難怪這么眼熟,好強啊。”
強個頭。
瘋狗一條罷了。
云嬈終于結結實實地翻了個白眼。
她心里非常郁悶,不明白這些小姐妹為什么放著盛世美顏的校草不看,非要關注比靳澤丑那么那么那么多的狗云深。
雖然外貌上可能沒有差太多。
但是重點是心靈姓云名深的瘋子沒有心
場邊的少女們,熱烈討論有之,暗暗腹誹也有之,場上的少年們自然也少不了嬉笑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