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國內學生寒假的末尾,靳澤搭乘a6677次航班,在經濟艙里悶了十幾個小時,坐到頸椎都僵直了,終于抵達申城國際機場,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祖國。
他原本打算先飛去帝都見云深一面,探聽一些情況,然后再去找云嬈,這樣顯得不唐突。
而且他也沒有云嬈現在的聯系方式,微信也沒加,總不能摸到微博私信去找她,那樣也太蠢了。
沒想到,云深現在人就在申城實習,倒是云嬈,還在放寒假,沒從老家出來。
云深聽說靳澤回國了,很是吃驚,兩人約在他實習公司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半年多前,靳澤母親病危時,他姐姐是通過靳澤的高中同學聯系到他的,所以靳澤母親去世這件事兒,幾乎全班同學都知道。
時隔兩年半,再見到面,兩個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弟,忽然之間變的無話可說,陌生極了。
眼前的靳澤,似乎比高中時代更清瘦了些。
臉還是那張臉,眼睛還是那雙眼睛,神情卻大不一樣了。
原來至親的去世,能給人帶來這么大的打擊。
素來直爽的云深,在曾經嬉笑怒罵的兄弟面前,說話不由得謹慎了起來。
靳澤卻很努力地想表現得輕松自在,試圖像從前那樣和云深交談。
他換上嶄新的衣服,甚至破費買了雙新球鞋,打扮得漂亮又清爽。
“哪有什么事,我在外面過得很快活的。”
靳澤抓起咖啡杯,拿過去和云深的碰了碰,
“唯一不爽的,就是班上沒有像你和老池那樣的傻缺可以開玩笑。”
云深“嘁”了聲,表情放松了些“你他媽還好意思說,當年一聲不吭就出國了,搞得我們還以為哪兒得罪了你。”
靳澤搪塞了句“當時有點急事”,頓了頓,轉移話題道
“還沒問我們清華學神最近過得怎么樣”
云深“還行吧,明年準備創個業試試。這兩年一直在研究那些大廠的ai實驗室,可惜我資歷太淺了,人家也不會收我進去,只能在邊緣擰點螺絲玩玩。”
靳澤知道云深的家庭條件一直不太好,他又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所以高中階段讀書特別刻苦,夢想就是賺大錢,帶全家人脫離貧困生活。
計算機專業的本科生,實習工資應該還不錯吧
靳澤忽然有些恍惚。如果自己沒有學表演,也像大部分高中舍友那樣去讀計算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找到工資更高的兼職。
在美國,和他專業對口的兼職,比如說劇組演員,或者一些平面模特,這些工作對黃種人實在太不友好了,變現周期也很長,遠沒有體力勞動來錢快。
氣氛莫名其妙地沉默了一會兒。
云深無意中瞥見靳澤放在桌角的手機,目光愣了愣。
猶記得高中三年,靳大少爺幾乎每半年就會換一次手機,經常前一部還沒用順手,后一部就來了,緊跟在潮流前端,非最新款不用。
可是眼前這一部,貌似是他高三上學期買的,三年前的最新款。
手機邊角的磨損清晰可辨,屏幕看起來也不像是原裝的
云深忽地自嘲了下。
人家大少爺的手機想用多久就用多久,可能就是懶得換。
他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兩人又聊了些過去的趣事,笑鬧間,仿佛回到了曾經鮮衣怒馬的歲月。
云深“聊這個我就來氣,你們幾個人合伙騙我,每個都比我有錢,還讓我請客吃冰淇淋。”
靳澤“那不是有小云嬈在嗎,都是她指使的。”
云深“她那膽子,怎么敢。”
“你不要小瞧她。”靳澤笑了會兒,忽然問,“小云嬈最近怎么樣啊”
云深“都挺好的她剛剛還給我發消息,說她現在在來申城的高鐵上。”
靳澤愣了愣“你不去接她嗎”
云深“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火車站離這里太遠,我哪有那功夫。”
靳澤默然點頭,兩人又聊了些別的事,話題總能不知不覺引到和云嬈有關的地方。
“你之前說,你的小秦妹夫也考到申城來了,他在哪個學校來著”
“交大。”
云深隨口提到,“他開學早,前天還找我吃飯。我本來想去他學校逛逛,結果發現他那個校區太偏僻了。難怪云嬈說,明明在一個城市,一學期卻見不了幾面。”
靳澤垂下眼,虛情假意地說“我聽說他倆都考到申城,還以為他們在一起了。”
云深眼風一掃“那小子敢我把他腿打斷。”
靳澤倏地笑開了“那你天天喊人家小秦妹夫。”
他早該知道云深是這樣的人,腦子清醒,性格也硬邦邦的,但是嘴巴愛犯賤,什么好玩就說什么,沒個把門。
云深“我還喊你狗澤我兒呢,你是我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