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馨,是哥哥不好。”
席千夜抱著懷里削瘦柔弱的身軀,內心微微顫-抖,百味陳雜,說不出的心酸。
小馨乃是他小時候在盧奚郡城大街上撿回去的一個孤兒。
從小他就很孤獨,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姨娘帶著他長大,在席家他不受長輩喜歡,在同齡人中他遭受排擠與刁難,生活很不如意。自從小馨來到他家后,他才不那么孤獨,家里才有了點溫馨。席小馨這個名字也是他取的,他從來沒有將小馨當成婢女,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
后來,他為了將來能出人頭地,能保護自己的親人,他孤身一人來到戰矛學院求學,勵志成為強者,成為人上人;如此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來,他只回過一次家,上次回家,距今已有五六年。因為盧奚郡距離戰矛學院實在太遠,遙遙十萬里,對于一個普通少年來說,乃是一個難以跨越的距離。
雖然大陸上有著很多便利的交通工具,有著靈獸車輦,有著一日十萬里的高速飛艦……但他家境貧寒,供他讀書已是無比艱難,實在舍不得花錢去買一張昂貴的船票。
若是徒步行走,或者乘坐簡單的交通工具,從戰矛學院到盧奚郡城,一來一回至少半年。一個寒門學子,在學院里艱難求學,又有幾個半年來讓他去趕路?
所以每年都是小馨從遙遠的盧奚郡跋山涉水來到戰矛學院,為他帶來一年的生活費與學費。
一個小姑娘,只有十幾歲的孩子,每年卻有一半的時間在路途上,跋山涉水,舉目無親,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衣服被路上的荊棘刮壞了可以縫補,但刮傷的皮膚卻難以復原;腳上的鞋子磨壞了可以修補,但長期走路而逐漸畸形的腳卻難以恢復。路上的風-塵與臟亂可以洗掉,但長期身心疲憊與遙遙無期的路途,卻只能面對。
生活富裕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窮人的艱難。
在戰矛學院求學的日子里,席千夜內心中一直有著深深的愧疚與罪惡感,曾經好多次都想過放棄,想過棄學回家照顧姨娘與小馨。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但卻從來沒有承擔過家庭責任。
但姨娘與小馨卻不同意,讓他在學院好好修煉,將來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人,就能很好的改變家庭生活。以前他也那么認為,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錯的有多么嚴重。
“少爺,我和夫人都很想你。”
許久,小馨才擦干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席千夜懷里起來。
“我也想你們。”
席千夜摸著小馨的腦袋,眼眸微紅。
“夫人讓我帶話說,讓你在戰矛學院好好學習,不必操心家里,今年家里營收頗為豐余,所以為你準備了三年的學費與生活費,你平時吃好點,不要太節省。夫人還說,目前家里情況……情況很好,所以讓你在戰矛學院安心修煉,三年內都不必回來……小馨已經把夫人的話帶到,夫人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小馨低著頭,默默將手里的大包袱塞到席千夜手里,滿是留戀的凝視席千夜半響,突然轉過身,背對著席千夜輕輕抽泣,似乎不想讓席千夜看見她眼里的無助。
“少爺,我要走了,家里還有事,我要回去幫夫人干活了,等過幾年我再來看你。對了,包袱里有四件新衣裳,兩件是夫人縫的,兩件是我縫的,希望你能喜歡。”
說完,小馨就默默往大街上走,沒有回頭再看一眼,或者說不敢回頭。
“小馨,今年我和你一起回家。”
席千夜大步上前,拉住少女的手,感受到少女小手上滿是粗糙的老繭,心中說不出的酸楚。
“真的嗎?”
小馨抬頭望著席千夜,眼中滿是喜色。但很快,她就立刻搖頭:“不行,少爺你不能回去,夫人說過,你要在戰矛學院修煉,不能回去的。”
“為什么不能?”席千夜望著她。
小馨沉默,許久才道:“少爺,你要好好在學院修煉,將來成為人上人,你走的是堂皇大道,與我們不一樣的,不能被瑣事耽誤。”
“哈哈。”
席千夜突然仰天大笑,眼角掛著淚痕:“如果連親人都不能庇護,落魄之家需要兩個女人來支撐,那成他個什么仙,修他個什么道!”
“小馨,哥哥帶你回家,不管家里發生什么,都有哥哥在。”
曾經年少無知,如今悔恨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