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的交誼,在莊宴眼中也比不過一個城主之位。
他劇烈地呼吸著,幾乎要哭出聲,可他已經夠狼狽了,不想再顯得那么凄慘,便死死咬住下唇,很快就咬出了血。
“別咬。”
莊宴蹙起眉,將手探過去,按住桃卿的下唇,接著他的拇指就被狠狠咬住了。
一圈齒痕周圍很快滲出了血,但莊宴眼都不眨,任桃卿拿他泄憤,甚至問道“這么咬你就能消氣了要不要咬這里”
他抬起下頜,露出咽喉,桃卿被他按著,唇貼上他的喉結,感受到了他說話時的震顫。
“怎么不咬”莊宴撫摸他的頭發,縱容地說,“若是這個化身也不夠你解氣,那就回來見我,我的真身也隨你出氣。”
“夠了。”桃卿揮開他的手,嗓音沙啞,“我不想看到你,滾。”
莊宴定定地看著他,輕聲應道“好。我這就走,你別生氣。”
他的身影化成淡淡的血霧,消散在空中。
等他一走,桃卿堅持不住了,蜷成一團痛哭起來,他知道不應該為莊宴哭的,可他忍不住,再一回,一回就好。
他在這個陰暗的角落里待了許久,直到灑掃的奴仆腳步聲臨近,他才踉踉蹌蹌地起身,擦干淚痕默默離開了。
桃卿離去之后,莊宴的身形又重新浮現在了原地。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桃卿蜷縮過的角落,地板上還有一滴未干的淚。
莊宴俯下身,指腹擦過這滴淚,將它帶了起來,含入口中。
微涼的咸澀。
他在原地靜立片刻,轉身踏上樓梯,去找了白復玉和路貞憐。
師兄妹二人的棋局仍未分出勝負,白復玉落于下風,正輕敲扇子認真地思考著,忽然聽到推門聲,回頭一看,發現來人竟是莊宴。
“莊鬼君。”
白復玉抬手行禮,路貞憐卻對莊宴厭惡至極,甚至懶得敷衍,捏著棋子翻了個白眼。
敢對聲名震怖的靈照鬼君如此無禮,且事后還能活下來的人,世上寥寥無幾,路貞憐是其中一個。當然,無論是她對莊宴無禮,還是莊宴能容忍她,都是為了桃卿。
“哎喲,您老怎么來了”她陰陽怪氣,“該不會是去找了小乖,碰了釘子,就跑來找我們給你說情吧”
莊宴沒有否認“卿卿很生我的氣,我不知自己怎么惹了他,兩位和他最為要好,還要勞煩你們幫我問一問他。”
“還用得著我們問你真的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嗎”路貞憐冷笑。
白復玉招來侍女為莊宴上茶,對莊宴說“小師弟不是小氣的人,我想他氣的還是莊鬼君未經允許就動了他的東西,鬼君不如好好向他做個保證”
“我保證不了。”莊宴淡淡地說,“燒了那些東西是因為有人利用贈物給他下情蠱,誰知道里面還有沒有暗藏其他手段”
白復玉和路貞憐都吃了一驚“真有此事是誰給他下了情蠱”
莊宴道“觀霜。”
“難怪”
師兄妹兩人頓時了悟,一個多月前,他們都聽聞莊宴將天魔境的觀霜魔君抽魂而死,天魔境震怒,向莊宴逼問此事,后來卻不了了之,沒有結果,緣由竟是這般。
路貞憐一臉陰沉“觀霜自己找死。”
白復玉道了聲謝“多虧莊鬼君及時發現此事。”說著他面露驚訝,“既是如此,小師弟就更不會生氣了,鬼君沒哄過他么”
“哄過了。”莊宴說,“但他不肯聽,五行化歸真法也不要。”
這下就連白復玉和路貞憐都不懂了,他們都知道桃卿多想要這本功法,竟連這樣也哄不動莊宴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看樣子莊宴自己也不知情,路貞憐幸災樂禍“討厭就是討厭,還用得著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