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妡含笑看著常山長公主。
“犬子生性頑劣,蠢笨不堪,恐難當大任,未免耽誤大事,皇后還是另擇賢能為好。”常山長公主咬牙說道。
“對對對,小子蠢笨得很,請皇后娘娘另擇賢能。”湛旼拼命點頭,就怕點頭不夠用力,這要命的差事落到自己頭上。
“蠢笨不堪,我看不見得。”王妡笑道“我可是聽人說了,前些日子湛旼把個圍獵都玩出花來了,這樣的人怎么會蠢笨呢。”
事實是,又有御史上疏彈劾湛玠教子不嚴,任由湛旼在云亭獵場里以家仆誘虎,還與一道來的紈绔子弟們打賭,家仆被猛虎撕咬斃命。
御史不知道的是,湛旼打賭打輸了,把怒氣發泄在了家仆的家人身上,回家后就將家仆的父母兄弟姊妹全部賣去了最骯臟的地方。這還是王妡看了彈劾奏折,叫來察查司問了一句,知道的。
那家人是常山長公主立府時,她母妃娘家怕她沒有稱心的人手可以用,送了自家的世仆來給她使喚的,一家人從那邊到這邊都是忠心耿耿,最后落得這么個下場。
又蠢又毒,說的就是湛旼了。
“常山還有話要說”王妡挑眉,“你若真覺你那長子蠢笨,不堪重任,我也不能勉強一個蠢貨一朝開竅。這事不如就由常山你去查吧,我看常山你聰明得很。”
“臣”
“嗯”
常山長公主一口銀牙都要咬碎,王妡真的又狠又毒,明知殿中這人是北宮的人,她與北宮暗中有來往,還叫她去查。
查什么怎么查
不愧是以后宮之身權傾朝野的人,夠狠毒。
“臣怕辜負了娘娘的期望。”常山長公主不情不愿跪下。
王妡站起身,慢慢走到常山長公主面前,垂眸看她,“我還在閨中之時就常聽人說起,大公主巾幗不讓須眉,官家愛之寵之,若你是男兒身,這皇位怕就是你的了。”
“臣,不敢。”常山長公主說道。
“你說不敢,倒也沒說假話。”王妡道“你們蕭姓的,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越來越沒有血性,不堪社稷。”
常山長公主垂頭盯著面前王妡的裙擺,藏在衣袖中的手死死握緊,不這樣她怕她會忍不住暴起掐死王妡。更怕的是,她掐不死王妡,他們一家今日殞命天啟宮。
“蕭珩口口聲聲跟我說,他要殺了太后,為他的母妃報仇。我把他送去東都,大半年了,太后還活蹦亂跳的,他這血海深仇也不過爾爾么。”王妡從常山長公主身邊走過,踱過湛駙馬,停在湛旼面前,“欺善怕惡,莫非是你們生就帶來的”
“常山。”王妡又走回到常山長公主面前,“蕭珩得勢時,你投向蕭珩。眼見蕭珩不行,你轉而投向蕭珉。蕭珹你也交好。見風使舵,左右逢源,你們蕭氏皇族可少見你這樣的人才。”
“臣當不得皇后如此夸贊。”常山長公主說。
王妡道“太后當年夸你論審時度勢,常山認第二,這京城沒人第一。”
這句話太后可不是夸,而是諷。
“有所為,有所不為。”常山長公主忍無可忍,抬頭盯視王妡,“我即便是一介女流,亦知何為氣節。臣后宅婦人,擔不起皇后給予的重任,皇后另覓人選吧,相信朝中總有那不知氣節為何物之輩。”
到了這個份上,常山長公主也不怕王妡責難。她們本就是不同立場的人,你死我活的事情,雙方都心知肚明。
再者,常山長公主也不信王妡真敢對她怎么樣,她可是先帝長女,在朝中也還是有幾分威望的,她不信王妡不忌憚。王妡要是不忌憚,豈會拉拉扯扯這許久,變著花樣威脅她,早就下詔強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