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的馬車經過曹大年身邊時停了下來,馬車簾子掀起,蕭珩不復前幾年削瘦的臉露出來,道了句“是曹公事啊,這是打哪里來”
“朝廷封筆,閑來無事,與幾位友人一道品茶論詩罷了。”曹大年道。
蕭珩笑了聲“曹公事倒是好雅興,聽說樞密院都火燒眉毛了。”
曹大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蕭珩又呵呵笑了兩聲,放下車簾準備走。
曹大年一個沖動之下叫住了蕭珩“三爺,下官有一事不解,還望三爺賜教。”
“何事”蕭珩又掀開車簾。
曹大年說完之后就后悔了,他要問的話根本就不該問,更何況是在大街上問。
“什么事,讓你叫住我又難以啟齒”蕭珩有點兒不耐煩了。
“事關”曹大年吞吞吐吐地說“太后。”
蕭珩臉一沉,神色不善。
他不蠢,曹大年雖然語焉不詳,但涉及到太后和他的,無非就是太后虐殺了他母妃,他口口聲聲要殺了太后報仇,太后至今還活蹦亂跳,讓他的殺母之仇成了笑話。
“曹大年,你好大的膽子”深感被冒犯的蕭珩火冒三丈,示意隨扈將曹大年押下。
“三爺,誤會,誤會。”曹大年沒想觸蕭珩逆鱗,連忙告罪“下官先頭與吳相公幾人喝茶,聊起皇長子,所以下官絕非有意冒犯三爺,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當心他蕭珩又反水唄。
“吳慎”蕭珩哼道“做好你們自己的事,我的所作所為輪不到爾等置喙。”
曹大年連連賠罪討好,蕭珩終究不能在大街上打殺朝中大臣,警告了一番氣沖沖走了。
蕭珩于曹大年這一通遭遇本就是在人來人往的小紙坊巷,傳出去的速度就跟長了翅膀一樣,不到半個時辰就連在宮里的王妡都聽到了還不是察子上報。
“這曹大年是在故意惹怒蕭珩”王妡微感詫異。
蕭珩暗中與常山長公主、吳慎等人的來往,她可是一清二楚。曹大年是吳慎的擁躉,怎么好端端去惹怒蕭珩
“倒不像是故意惹怒。”沈摯說道“我在樞密院與曹大年交道頗多,此人心眼多又心眼小,行事時常沖動。”
王妡好笑“無怪這么多年還是個五品,想必他這樣的性子得罪過不少人。”
沈摯道“不過他公事卻辦得不錯,這么多年少有疏漏,很是難得。”
“這倒是奇了。”王妡將非要把大腦袋擱自己腿上打盹的大貓搬開,拍拍手上的毛,“行事沖動之人照理來說多粗心。”
“的確是奇了。曹大年這人,明明行事沖動易得罪人,偏偏很少讓人抓到實在的把柄。今年審官東院磨勘,他考評上上,分明能挪一挪,卻得罪了好些個審官東院的,就還是在中書門下堂后公事這位置上沒動。”沈摯看著大貓不能枕王妡的腿就來枕自己的腿,好笑地摸了一把大毛腦袋。
大貓被摸了頭也不在意,彈了彈耳朵,大爪子抱住沈摯一條腿準備再睡個回籠覺,忽然耳朵一豎,翻身坐起,澄黃的獸目盯著殿門處。
“怎么了”沈摯往殿門看去。
“來了什么不速之客吧。”王妡淡淡說道。
“吼”
大貓一聲嘯,梁上的灰塵都要被震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