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長刀用力捅進柔軟的肚腹,溫熱的鐵銹味兒的鮮血迸開猶如綻放的花朵,再用盡全身力氣轉動刀柄,那張讓人恨惡的臉上露出驚恐痛苦的神色,是她最好的陪葬品。
不過她還是有些遺憾,沒有把奸夫一塊兒捅了,只捅了一半,一點兒也不對稱。
而她自己
王妡環顧了一圈在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的出閣前的閨房,心說我應該是死了。
五六個侍衛的刀一齊砍過來,王妡不覺得自己能活著。
“原來殺一個人與殺一頭鹿也沒有什么區別。”王妡看著自己修長干凈的右手,握緊成拳,似要把那種感覺留住一般。
她靠在軟榻上,拿過一旁小幾上放的玉如意搔杖輕輕摩挲著,心中感激著上蒼的垂憐,瀕死時給她織就了一個美夢,讓她死前在夢中回到最初的家,見到了家人,認認真真給他們磕了頭。
終于,這如笑話般的一生要結束了。
十六歲嫁與蕭珉,王妡以為是兩情相悅的結合,卻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利用,蕭珉要利用王家、計相王準、臨猗王氏來穩固他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有什么比娶王氏大宗嫡長女來得更快更方便的呢蕭珉也是夠放得下身段的,演一往情深一演就是十年,直到大權在握臨猗王氏再沒有了利用價值,才露出窮兇極惡的真面目。
二十歲冊為皇后,王妡堅定的想要輔佐明君名垂青史,然而在她手握皇后之寶開始,就不斷有皇后無子是為失德之言流傳于朝野,她為了生子吃了多少苦頭,卻原來枕邊人從新婚夜開始就給她下藥,轉頭又讓人在外頭散布種種流言,也真是夠用心良苦的。
多年來朝廷內憂外患,王妡都堅定地站在蕭珉身側,為他平衡前朝與后宮,利用王氏制衡各方勢力,甚至不惜與二叔翻臉、害父兄被族中老少埋怨,可換來的卻是家族的一夕覆滅、親人慘死。
情愛是假的,尊榮是假的,蕭珉夠有耐心能一演十年,她愚蠢得十年都看不透一個人的真面目,活該被利用到死。
王妡蜷縮在軟榻上,在夢中,在昔年的家中,她忍了三年的眼淚終于流下來。
“啊”
她掩面大哭,像一只受傷的孤狼,等待死亡的降臨。
洗筆齋。
王格在屋外探頭探腦,小廝上前攔他,被他幾句話斥走,若非王準在家中積威甚深,他怕是能硬闖。
屋中,王準坐在書案后盯著長子王確一言不發,王確幾次欲言又止,終究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垂頭喪氣。
王準看長子此番模樣,暗暗搖頭嘆氣,終于說話“為父知你與沈震有些交情,然如今情勢,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你那么愚,生怕不能惹禍上身。”
王確急惶惶說“父親,兒知沈兄為人,他斷然不會通敵叛國的。”
“你難道還沒看明白”王準皺眉“沈震的為人如何不重要,他擁兵自重,不受天子之令,就是最大的錯處。”
“可是戰事緊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沈兄他也是為了護住廣陽城中的百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