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答道“辰時初刻,大姑娘帶著紫草與香草兩位姐姐從角門出的。”
姚嬤嬤聽了,先朝幽靜軒緊閉的大門看了一眼,再朝老太太看去,不解大姑娘這是怎么了,先是把自己關在屋中一連關了七八日,終于愿意出來了卻不來給老太太請安,反倒是一大早誰也沒驚動的出了門。
“大姑娘這是怎么了”不理解王妡的迷惑行為的不止是老太太和姚嬤嬤,謝氏也不理解女兒這幾日是怎么了。
蘇合微躬腰向謝氏回話“大太太,大姑娘這幾日都不讓奴在跟前伺候,今日出去帶的是紫草和香草。”言下之意是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問。
謝氏眉頭一皺,她身邊伺候的一等侍女桂枝立即喝道“蘇合,你是伺候大姑娘的,你竟是一問三不知,是怎么伺候姑娘的你可別學旁的那些刁奴,仗著姑娘性好就敢奴大欺主”
蘇合腿一軟就跪在地上,拼命為自己辯解“大太太明鑒,大姑娘這些日子都不讓奴近身伺候,奴真的不知道姑娘的事情。”
謝氏被吵得頭疼,正好這時王確進來,她把蘇合打發出去,帶著侍女過去伺候王確更衣,且問道“大爺今日怎這么早下值回來了”
王確動作頓了一下,接過侍女遞來的布巾擦了把臉,才狀似若無其事地對妻子說“左右廳中無事,便早些回來,正好你前些日子不是說想去給姽婳打一套紅寶頭面,日頭還早,為夫陪你去如何”
謝氏給王確遞茶的手頓了一下,才再續又將茶遞過去。
結縭近二十載,謝氏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王確根本就不會說謊,每次說謊他的眼睛都會往左看并不停眨眼。
她沒有拆穿夫君,她知道他是為了沈震通敵叛國案奔走,雖然她的想法與公爹一樣不能摻和,但她不想反對夫君為友人奔走、尋求一個公道,畢竟這世上如她夫君這般赤子之心的人委實太少了。
謝氏自認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更想護著夫君的這顆心。
“這敢情好,夫君的眼光向來好,給姽婳挑些好看的花樣,省得那冤孽總嫌棄我挑的沒有夫君挑的好。”謝氏笑著說。
王確喝了一口茶,心頭這才放松來下,亦笑著說“怎么會,娘子你的眼光向來頂好的,瞧咱們姽婳那穿的戴的,哪一件不是京城里拔了尖,人人競相模仿。”他把茶杯交給一旁伺候的侍女,說道“不如叫上姽婳一道出去那孩子都把自己關房中七八日了,問也不答,也不知她這是怎么了。”
謝氏沒好氣兒說“別提那冤孽,下人說今個兒一大早悄無聲息地從角門出去了,我都要被她給氣死了。”
“啊”王確怔了怔,旋即擔憂不已“咱們女兒究竟怎么了”
“誰知道,她是人越大主意也越大,”謝氏邊讓侍女伺候著穿上外出的披風,邊跟夫君抱怨“我是越來越管不了她,我也不想管了,等著明年我兒媳婦進門,再把姽婳送出門,我呀,就無事一身輕了。”
大房子嗣不豐,王確沒有納妾,只守著妻子一人,只得一雙兒女。雖然王確堅決不肯納妾的舉動惹得父親不悅,也讓謝氏在京中有了妒婦的名頭,但自己的日子過得如何自己知道,啟安城中又有多少貴婦明面瞧不上眼背地里不知多羨慕謝氏呢。
王確含笑聽妻子抱怨完女兒又抱怨兒子,知道她也就是嘴上說得厲害,實際上比誰都心疼一雙兒女。
此時,不知自己正被母親抱怨的王妡緩緩走在外城的御街上。
梁朝國都啟安城占五十里一百六十五步,有里外三重,即外城、內城和宮城。
外城城門十二座,正南的主城門光化門為五門道,天子每年從此出城前往圓丘祀天,百姓也常于此門外祭祀禳除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