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貴妃愉悅地笑了,慢慢將一盆花開正好的芍藥都碾碎。
芍藥哪能比得上牡丹的喻意好呢,可恨她離牡丹總差那一步
謝氏在坤順殿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出宮了,隨后皇后換上深青袆衣,頭戴十二樹花鳳冠,神情肅穆前往慶德殿。
慶德殿外,平章政事吳慎、樞密使蔣鯤等候梁帝召見,他們是為了梁帝加官東宮三師而來。
梁帝避而不見,只讓內侍帶了一句話“朕詔書已下,卿等是要叫全天下都知朕乃出爾反爾之君”。
吳慎蔣鯤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了,難道叫天下人都說皇帝寵信閹豎就很好。
而且他們二人都知道,梁帝此舉是因太子頻繁動禁軍而給的反擊,若非為堵天下人之口,這東宮三師恐怕都得是閹豎。
他們被梁帝這么用其實都是生氣的,被跟閹豎相提并論,這是對讀書人最大的侮辱。若非他們攔著,此刻這慶德殿門前的恐怕就不止他們二人了。
尤其是吳慎更有一份氣是梁帝的詔書從門下下,然而他這個同中書門下平章政事卻事先毫不知情。
“圣上,臣,慎,求見”吳慎朗聲道“圣上今日若不見臣,臣這平章政事做得也無趣,臣明日便上疏乞骸骨回鄉。”
蔣鯤斜睨吳慎,思忖他是認真的還是威脅而已。
這時,打西邊宮廊走來浩浩蕩蕩一群人,吳慎蔣鯤定睛看去,皆驚詫不已。
澹臺皇后身著受冊和元日冬至大朝謁才穿的袆衣,肅穆走來,看了兩位宰執一眼,二人行禮,她也沒叫起,徑直對著慶德殿的大門喊道“臣皇后澹臺青浦請見圣上,有諫言要奏。”
吳慎蔣鯤直起身,掩飾不住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慶德殿的大門緊閉,毫無動靜。
皇后又道
“臣皇后澹臺青浦請見圣上,有諫言要奏。”
“臣皇后澹臺青浦請見圣上,有諫言要奏。”
如此重復了十幾遍,慶德殿的大門依舊緊閉。
吳慎看不下去了,輕聲勸道“娘娘,今日官家龍體欠安,誰都不見,您不如先回去,臣等會好生勸諫圣上以江山社稷為重。”
皇后看了吳慎一眼,忽然跪下,繼續重復“臣皇后澹臺青浦請見圣上,有諫言要奏。”
“皇后娘娘”
皇后都跪下了,這慶德殿外的臣子、宮人、內侍、近衛哪里還敢站著,呼啦啦全跪下了。
澹臺皇后繼續重復著那一句話,不厭其煩。
“娘娘,請您今日著袆衣去見官家,行皇后勸諫朝政之職。”坤順殿里謝氏如是說“今日一定要見到圣上,否則您和太子失了先機就被動了。”
澹臺皇后不知道自己重復了那句話多少次,她的嗓子干痛,膝蓋也因久跪而刺痛,但為了兒子,她沒什么忍不了的。
終于,慶德殿的大門吱呀一身打開,喬保保出來說“皇后娘娘,官家召見,進來吧。”
坤順殿女官立刻爬起來,將澹臺皇后攙扶著起身。
澹臺皇后看到喬保保,心里本就沒有平息的滔天怒火立刻再度掀高,她是牢牢記著王確妻的話,才沒有吼著讓人把喬保保打殺當場。
“娘娘,無論如何你都要保持冷靜,否則還不如不去見官家,您一旦生氣失控了,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您和太子還有澹臺家就危矣。”謝氏說。
澹臺皇后目光釘在喬保保臉上,恨毒了這個閹豎,但她強忍著沒發作,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進慶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