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詔書當日就下達,分別送向安國公府、楊文仲宅以及八百里加急送去太原府。
安國公府里,沈震接了詔書,客氣將傳詔的發敕送走,轉身回到正堂,見妻子捧著詔書秀眉輕蹙,滿面都是愁苦。
“公爺,詔書上叫你即刻赴任,這眼瞅著就是年關,這是都不能在家里過元節了”沈夫人莊氏到底沒有忍住,眼淚從臉頰上滑落。
她知道她不能怨,否則就太過不識好歹了,他們一家的命都是皇后救的,皇后要拿了他們一家的命照理也要悉數奉上,可莊氏偶爾會想皇后為什么非要倒行逆施
自從得知兒子帶兵為了太原府,莊氏就沒睡過一日好覺,家中一點動靜她就會被駭得驚跳起來,夜以繼日地擔心會有禁軍忽然上門來抄家,把他們一家又打入臺獄。
婆母問起孫子來,她也不敢說,只道“虎頭在廣陽,今年怕是回不來了,趕明兒叫公爺上表,叫虎頭回京述職,讓您好好瞧瞧那臭小子”。
老太太在臺獄里那一番磋磨到底損了壽數,沉疴難愈,記性也越來越差,今年都認不出人來了,對著沈震喚仙逝多年的夫君的表字。
“母親知道你又要離京,怕是”
沈震在妻子身邊坐下,握了一下她的手,沉聲道“北都有八萬兵馬,祁梅宰經營多年,暫時動不得。他年資深,虎頭進了城估計也難以拿捏他,我過去將將好。皇后深謀遠慮。”
莊氏垂淚,道理她都懂,只是
沈震再握了一下妻子的手,道“我去了北都,不僅僅是壓祁梅宰一頭,河北兵馬大元帥可以統領河北所有兵馬,以御北疆。虎頭今年應該可以回京陪你守歲。”
“妾身只盼咱們一家團圓。”莊氏輕聲說。
沈震沉默,這是他給不了的承諾。
將在外,家眷留京,這是開國之時就立下來的規矩,沈家每代人都是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
“夫人,去幫我收拾行囊吧,我明日一早啟程。”沈震道。
莊氏拿了手絹拭干了臉上的淚,按下滿心愁緒,親自去為夫君收拾行囊。
“母親。”莊氏剛出了正堂門,就被站在廊下的一雙女兒喚住。
“你們怎么到前頭來了冷不冷”莊氏挨個兒摸了摸女兒的手,確定是暖的。
年長一點兒的沈徽純搖搖頭,與小妹沈徽紜一人一邊扶著莊氏往正院走,邊道“母親,我聽宣媽媽說,父親被任命了河北兵馬大元帥,即日就要去太原府赴任。”
“你們父親戎馬一生,這又要披上戰袍了。”莊氏努力讓自己笑,“前些日子幽州不是還傳來了捷報,大破獫戎十萬大軍。”
沈徽紜說“我知道,外頭都在說,沈家軍有能使地動山搖的奇詭手段哩。我和姐姐都聽說了,外頭都道,有沈家軍守國門,可高枕無憂矣。”
莊氏聞言,笑容能勉強了。
沈徽純見狀,瞪了小妹一眼讓你亂說話。
沈徽紜垂頭我知道錯了,我閉嘴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