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智已開,堵不如疏。從太宗朝始就以酷烈手段禁民議,結果呢這天下百姓哪有不議論朝政的,畢竟是與他們生活息息相關之事。”王妡不理部分朝臣的激烈反對,下詔令天下武候鋪再不抓捕妄議朝政者。
這么做有利有弊,對王妡本人,自然是她的名聲越來越壞,尤以士林詆毀為盛。可這天底下最多的不是士子,而是勤勤懇懇努力生活的普通百姓,他們并非都識字,也并非都聽得懂看得懂那一篇篇或含沙射影或直白諷刺的詩文,但身上的擔子比以前要輕了,他們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出來的。
而對士林,
王妡不介意效法始皇帝。
她要群臣恐懼,有的人會在恐懼中退縮,有的人會因恐懼而亂了陣腳,恐懼會讓人謹言慎行。
但她不需要全天下都對她恐懼。
朝臣們想要見蕭珉,她就讓他們見,看過蕭珉如今模樣,想必這些人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然后
不出王妡所料,眼見蕭珉確實難以理政,幾天后還是集賢院為首的那群人上疏,請楚王代帝批藍。
楚王蕭燁在府中聽到這個消息,當即眼前一黑,就要昏過去。
不不不不不,他何德何能,豈能勝任代帝批藍,他連他自己一府之事都理不清。
蕭皎也聽到了侍女來報,連斗篷都來不及批就在府中到處找父親。
“父親,您是不是瘋了”蕭皎在父親喜愛在此作畫的水榭里找到蕭燁,顧不得一旁還有仆役,張嘴就是這么不孝的一句。
蕭燁本就因為朝中傳出來的消息頭暈腦脹,被女兒這么一氣,更是心絞痛。
蕭皎揮退了所有仆役,把門關起來,就站在父親面前,橫眉怒目“朝中如今是個什么情形,您就算不知道,也該知道您自己有幾斤幾兩吧。你去代帝批藍,是你代帝,還是幫別人代帝您好端端蹚這渾水作甚回京之前,母親囑咐我看著您,讓您別再亂出去宴飲,省得招搖過市,惹禍上身,母親真是料得一點兒也不錯”
“你、你母親讓你看著我”蕭燁心中有點兒不是滋味,等等,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個的時候,“我沒有要代帝批藍,我自己都是剛剛才知道,怎么我就招搖過市了你這是對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您事先不知道”蕭皎雖還狐疑,心底確實也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如此想不開。
“我上哪兒知道去你不是管著我么,我都已經五日沒有出門了”蕭燁說起這個就咬牙切齒,這天底下哪有女兒這般管著父親的,簡直像是管囚犯。
蕭皎微有些尷尬,她有些舉動看起來的確算不上是不孝了,但是
“是母親叫我管著您的。”她理直氣壯。
蕭燁更咬牙切齒了,他和吳桐還在吵架呢,她叫女兒看管他,是什么意思
現在知道不是蕭燁自己想攝政,是朝中那些別有用心的大臣把他架在火上烤,蕭皎苦著小臉,問“那父親,現在咱們怎么辦呀”
蕭燁還生氣呢,很是無賴地說“那他們推舉我攝政,如此信任我,那我就勉為其難好了。”
蕭皎面無表情說“然后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蕭燁“”
啊,好氣當初就不該答應女兒跟著吳桐去江寧府,好的不學,都學了些什么不孝東西
蕭皎“父親,咱們還是得有自知之明,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你要真攝政了,第一個不放過你的就是皇后。”
其實蕭皎對王妡的感官很復雜,身為蕭氏皇族,她自然不喜此等篡權的亂臣賊子,可她又隱隱有些佩服和羨慕能如此恣意的王妡。
對了,她身上還有門婚事,就是拜王妡所賜。她那個未婚夫陸叢云聽說幾篇諷刺牝雞司晨的文在江南士林被追捧。
蕭皎知道后想罵人想死麻煩自己去死,別連累我
那些士子文人難不成真以為王妡是個沒脾氣的
一天天在死亡的邊緣反復試探,真是生怕死得不夠快,死得不夠慘。
相比蕭皎的復雜心思,蕭燁對王妡就是實實在在的又恨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