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下揮鋤中耕,實實在在的汗滴禾下土,在最炎熱的晌午時,昏倒了七八個人。
一天下來的成果
沒有成果。
不僅沒有成果,被劃出來叫儒生中耕的幾畝麥田被禍害得慘不忍睹,青綠的麥稈七零八落,能救回三成就不錯了,把定福皇莊的總監心疼得不行。
“作孽啊作孽啊太作孽啦”
定福皇莊的總監是個直腸子,嘴上沒把門,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他這一番念念叨叨直把離得近的幾個儒生聽得羞憤欲死。
申時三刻,王妡擺了下手叫停了中耕,儒生們放下手中的鋤犁,自發在陸從云身畔聚攏,沉默地望著王妡。
他們以為王皇后會叫人說一通“國以農為本”之類的大道理教訓、或者說是羞辱他們,不少朝臣也以為會如此。然而王妡什么都沒說,徑直吩咐回宮,儀仗起,在鼓樂中回天啟宮。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甚至想好被王皇后詰問的應對之詞,儒生們卻萬萬沒想到王皇后一個字都沒有就走了,這感覺就好像奮力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或者是眼見著就要登上百尺高樓卻一腳踩空,又難受又憤懣。
皇后鹵簿回宮,眾臣隨同回城,定福皇莊里看熱鬧的百姓們也漸漸散了,皇莊里的各階官吏和役農該干嘛干嘛去,只留儒生在田間沒人管典獄沒再帶他們回詔獄。
“這這是放了我們”許久,一人不確定地打破了沉默。
“應該是吧。”
“那那我們走吧”
儒生們都看向陸從云“陸公子”
陸從云微垂著頭,眼中滿是陰翳。
適才長林縣主離開時與他對上目光,那滿滿的嘲弄讓陸從云心里很不舒服。
他不想娶她,看來她也不想嫁他,注定會是一對怨偶。想到這個,陸從云心頭更加不舒爽。
“嘿,諸位才子,在站在這里作甚,還嫌糧食被禍害得不夠”定福皇莊總監得了消息又回到田地這里,半點兒客氣都沒有“既然沒再叫諸位才子回詔獄,就是皇后寬宏大量饒過你們這次。還站在這里不走,怎么著,想把我這皇莊禍害干凈不成”
“讀書人,讀書人,讀得是非不分、道理不明,真不知道你們都讀了些什么書,不過天下癬疥罷了。”
總監就差沒把“窮酸餓醋”四個字寫在臉上了,對儒生們的嫌棄根本就不掩飾,招手叫來役農驅趕他們。
儒生們跳著腳罵罵咧咧被趕走,出了皇莊就瞧見各家仆從小廝等著接人。
“大公子。”陸家在京城的管家看到陸從云,立刻迎上前,隨后陸從云由仆役扶著上了馬車。
一進到馬車里,侍女端來了水盆伺候陸從云凈手拭面,先潦草打理一番。
“老爺已經在家中等大公子歸家。”管家道“此次委屈大公子了,遭了如此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