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櫻不想把人想得太壞,雖然她出身貴族,不能感同身受下面人身份低微的不易,但她從不會折磨刻意為難伺候她的人。
人是將心比心的,哪怕身份天注定,改變不了,但就憑落繽待她赤誠,她也不會刻意地把她當做下人。而珍兒在崔玥身邊也不過是個婢女,崔玥怎么對她,崔櫻不清楚,在她這里不管珍兒做什么,背后肯定都離不開崔玥的指使使喚。
她實在沒有必要跟一個受到束縛和驅使的人為難。
落繽幫她按摩酸楚的腰,睇著玉料發起牢騷,“這賞賜可真夠怪的,就沒見過送這種沒雕琢好的玩意過來,難道這就是鄉君才有的殊榮待遇,那也太讓女郎費神了。”
距離崔珣遠走靈州赴任已經過去半月有余,崔櫻的封號也下來了,除此以外伴隨的還有各種賞賜。
別的鄉君的賞賜是什么樣的,崔櫻不知道,但她想應該是不會出現需要鄉君親自雕琢的玉料的,這種沒雕好的東西再名貴,就相當于一堆珠寶里多出來的大石頭。
突兀又怪異,讓人難以領會,莫名其妙。
崔櫻詫異過后,還是接受了這樣奇怪的東西,她想正好大母壽宴也快了,可以用來雕塑成祝壽禮送給余氏。
有了事情做,崔櫻因崔珣離開京畿的愁緒也少了許多,她漸漸淡忘了離別時難過不舍的心情。
當朱墨提著喂過食的鸚哥進來添樂子時,無意間提起伙房下人為了過節采購了許多紅豆,崔櫻才恍惚地問“今日是什么日子”
朱墨“處暑都過去了,而今白露,再過些天就該過團圓節了。”
崔櫻逗鳥的手一頓,那的確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她跟賀蘭霆迄今為止都沒有再見過面,一方面是賀蘭霆忙,另一方是崔櫻沉靜在崔珣去靈州的憂傷中,沒有心思和他往來。
吃飽喝水的鸚哥忽地對崔櫻叫了幾聲,“阿奴,阿奴。”
崔櫻霎時吃愣住。
落繽訓道“好大膽的畜生,誰教你這么叫的。”
玄鳳頭頂的鳥毛隨著它的小腦袋晃來晃去,豆大漆黑的小眼珠靈動無比。
落繽越是訓它,這只鸚哥叫得越歡。“乖阿奴。”
“阿奴。”
“討歡心。”
這明顯不是下面人教出來的,但一只鳥又怎么會知道崔櫻的閨名,想想背后的人不言而喻。
崔櫻眼神不好意思地閃躲,莫名感到面熱地輕輕抱怨道“這是哪里學的,怎么從未聽見過。”
什么乖阿奴,像這種稱呼,也只有她跟賀蘭霆在情到濃時才聽到過,這鸚哥還學得特別像,讓崔櫻成功回憶起和對方溫存的時光。
朱墨提著鳥籠走到門口,在崔櫻將她叫住后回頭。
只見那張芙蓉面上染著動人的紅暈,“替我傳個信吧,團圓節那天晚上,他要是不忙的話,我想約他賞街市上的燈火。我會戴上面具,他要是擔心會被人瞧見,去河岸邊找一處人少的地方燃燈也好。”
當她聽見府里采來了紅豆,她就已經開始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