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久,房內清凈了,崔櫻讓落繽不用再費功夫把那副弄臟的畫弄干了,“墨跡都暈染開了,畫毀了就是毀了,再還原也不是原來的樣子,算了吧。”
落繽欲言又止。
崔櫻笑了下,安撫說“不礙事,還可以再畫,我都記在腦子里了。”
“可二娘子跟細君那里”
落繽就是擔心崔玥會把馮氏搬過來,讓馮氏以主母的身份找崔櫻說理。
崔櫻“你忘了,我已是鄉君了。”
兄長好不容易為她求她的身份,她怎會白白浪費呢,就如崔櫻所料的那樣,當天回去后崔玥也沒找馮氏過來幫她撐腰做主。
或許是丟了丑沒臉,又或是在醞釀別的報復方式。
崔櫻沒想過崔玥會輕易罷休,她要不找她出口惡氣,她就不是崔玥了。然而,等團圓節到了,崔櫻也沒見崔玥有下一步動作。
白日里崔櫻陪在余氏身邊,入夜就跟隨大人祭祀祖先,結束之后坐在庭院里賞月。
余氏目光覷見崔櫻手上的圓餅沒動過一口,“在想什么,不好吃還是想出去玩,今晚城內熱鬧,必會同往年一樣熱鬧到五更。”
崔櫻清醒,瞬間有一絲含羞浮現在臉上。
余氏了然道“以前都是崔珣帶你,他不在你都不肯出去看看熱鬧。難得一年一回,今年你想去就去吧,把人帶齊,挑兩個力氣大眼睛利索地替你在人群里開路,記得回來就是。”
她知道崔櫻跟崔玥向來不和,于是也不讓崔櫻問依偎在馮氏身邊的崔玥去不去了。
然而在崔櫻走時,她突然問“是顧行之邀的你吧,有兒郎在你身邊護著也是好的。”
當然不是顧行之。
顧行之根本沒邀她,這么重要適合私會的日子,他要么是在陪賀蘭妙善,就是在哄其他新歡女子。
但崔櫻覺得他很大可能還是在賀蘭妙善那,看著祖母朝她投來的征詢驗證的眼神,崔櫻點了頭,既沒承認也不否認。
崔櫻聲音輕巧道“回來我給大母帶兔兒燈,選街市上最好看的那盞。”
飲茶的崔晟望過來時,崔櫻沖他道“阿翁也有,就選模樣最威武的兔兒將軍。”
崔晟臉上掛著笑,子孫里面其實崔珣最得他真傳,只是崔珣還年輕,獨占一份輕狂在里面。
而崔晟瞇眼微笑的表象下是老謀深算與韜光養晦的低調睿智,“不要將軍,給你大母挑個月宮美人燈,我嘛,阿翁就當看守月宮的兔兒仙就成。”
余氏嗔了他一眼,崔櫻帶著嘴角邊的淺笑,欣羨地轉身。
崔櫻帶人出門了,在繁華的京畿城內,每晚輝煌的夜色對百姓來說是件如常的事,區別在于團圓節這晚,人潮洶涌,有著不同以往的沸騰熱鬧。
落繽跟朱墨緊緊貼著崔櫻,把她擋在中間,就怕有人擠著她。
好在她們去的還不是人最多的路段,街市才初出走了個開頭,行人見她華服華裳也會小心避讓。
“走過市口這條街,往北再行一段路,背后的巷子里就有一條石橋,殿下說,會在那里等女郎。”
出了家門,在路人都不識得她的情況下,崔櫻展露笑顏,眉目溫柔,燈影下白皙的面孔在透光。
她垂眸露出藏在袖子中用干凈的絹帕包裹著一物,聞之有淡淡的食物香甜氣。
是塊圓圓的紅豆糕,也稱相思餅。
宮中有晚宴,賀蘭霆應是在吃過宴席才會來,他哪怕酒飽飯足,她也想帶給他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