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沒得到崔櫻的后話,崔晟也說了句重話,“你是心意已決,死不悔改了。”
崔櫻頭微微有些暈,她動了氣,之前又因為崔玥在吃的東西里面下了藥難受過,現在那種感覺還在干擾著她。
崔櫻忍著肚子里漸漸復發的絞痛,道“阿翁,顧行之來過家里嗎,他怎么說”
崔晟“他躲到別處去了,顧家那邊說他還沒回來。”
崔櫻額頭冒汗,疼得喘氣,她緩了緩道“那他,那他還真是一只縮頭烏龜。”
余氏微惱地訓她,“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他你知不知道自個兒也在犯傻”
里頭漸漸沒聲了。
夫妻二人對視,正要喚人打開門查探,就聽崔櫻像是費了極大的力氣說“父親說得對,我是沒救了,他當初不應該叫母親生下我,這樣我也就不用來這世上遭這樣的罪過。可我已經這樣,爛泥一坨,倒不如,就讓就讓大家都好好的。”
“阿櫻,你怎么了”
崔櫻咳了兩聲,緩過氣來,說話聲音似乎正常多了。
“大母,我沒事。”
她手腕上留下新鮮的泛出血珠的牙印,也不是第一個這樣自虐的傷口。
門外崔晟叫她,“若有天你后悔了,會如何。”
崔櫻這回沒有靜默太久。
她說“阿翁,我少時曾經看過道家一本書,以前不懂其意,現在好似明白了。上頭說有人來這世間,為的是追求大道,所求大道各不同,但終其一樣是繞不開的。那就是本心,本心就是自己的道,有人求長生,有人求情愛,有人傻得為一個不可能的誓言而死,有人為心中忠誠傾其所有,有的人為一草一木塵埃蟲蟻,有人為這都是在捍衛自己的道。”
“那你的道是什么。”
“是自毀、墮落、沉淪,是甘愿,也是了無遺憾。”
崔櫻“哪怕知道那條路多不好走,我心亦然。”
沒有人生來是對的,各有各的活法,她阿兄找到了,這次輪到她了。
如果深情即是一樁悲劇,那就讓她自然地走向滅亡,必得以死來句讀。
清晨的省思室打開門,里面的油燈熄滅,下人進去查看,不多時便急忙大喊著跑出來,“不好了,大娘子休克過去了。”
在路上,以崔晟為首,帶著一堆人朝這邊接近,極罕見的是,在崔晟身邊的身影竟是一國太子。
賀蘭霆的背后跟著顧行之,聽見下人焦急恐慌地喊話,二人均猛然抬眸朝省思室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