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就是在一片醉意中醒來的。
他睜開眼,發覺天色已黑,便以為自己睡了很久,而屋內竟然也沒有伺候。莫非是偷懶去了不成
他性子本是隨性的,待下屬也不苛刻,但該有的規矩不能少,他喚了好幾聲,才聽到沉璧慌忙闖進寢居的聲音,“大郎”
“你這家伙,終于來了。”崔珣頭痛欲裂的坐起身,愁苦的嗤笑兩聲,“喊什么,醉酒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搖搖晃晃的樣子,倒像是比我醉得還厲害”
他沒仔細往沉璧那里看,只知道他進來以后踢到了不少東西,行徑比以往要莽撞許多。
崔珣剛要皺眉問他話,就聽沉璧說出了今日發生的險情,“大郎,不是奴不點燈,是地動了,赤侯山的龍翻身,又遇見天狗吞日,還未入夜,現在外面就已經全黑了。”
話音剛落,崔珣終于感覺到坐下的床榻在搖晃,他剛才沉浸在宿醉中,并未及時發現。
突然這樣一弄,崔珣才有了危機意識,猛然清醒。
他努力站起身,與尋著他的聲音找過來的沉璧匯合,主仆二人抹黑撞倒不少東西,經過一番艱難才走到門口,果然外面已經黑得不能視物。
“其他人呢”
“有的畏懼天上異象,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崔珣勃然生怒,呵斥道“愚昧無知走,到空地上去。”
不過是天狗吞日,地動才是生死關頭,若真的都留在屋里才會真的害死人。
外頭再黑,遲早會恢復光明,倒是房屋倒塌那就說什么晚了
可是外面不見一絲光影,走也是寸步難行,崔珣酒意清醒,忽然想起一人,猛地擭住沉璧的手,“阿櫻呢,她有沒有事”
不知過了多久,地動終于過去了。
沉璧抹黑回房,憑著記憶在屋內翻箱倒柜,終于找到火折。而
崔珣也已經適應了在黑暗中視物,雖然還是看不到什么,但有了火光就等于有了希望。
不僅他這里亮了起來,在地動停止后不久,其他居所也漸漸出現燈火,外頭或哭嚎或欣喜的呼聲一片,崔珣拿起一盞油燈便迫不及待去崔櫻居所尋人。
他遇見許多侍人來回奔跑,嘴里都不在不停的傳話。
“九公主有令,若有人再宣揚鬼神之說,就地斬殺”
“點燈”“有人受傷了,快請大夫來”
“傳令下去,天狗不會傷人,很快就會過去,還有誰敢在宮里蠱惑人心”
一派亂象之下,竟然也開始井井有條起來。
崔珣得知背后是賀蘭妙容在主持大局時,并沒有輕易就放心下來。
他甚至警覺地與跟在他身后的沉璧交流,“我去找阿櫻,你去打聽清楚,太子呢,他怎么沒有出來主持大局。”
等到了崔櫻的住處,崔珣快步走進去,大聲呼喚她的名字。
但在看到一片廢墟時愣住,以為崔櫻出事了,他神色慌張的,不可置信的喊道“阿櫻”無人應他,崔珣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瞬間赤紅了雙眼。
怪他,他為什么要喝酒,還喝的不省人事。
他這些天一直躲在屋里,想借著醉酒逃避自己終將入仕的現實,崔珣也就沒去看他阿妹,為的就是不想崔櫻替他擔心。
可現在呢,崔櫻住的地方房梁垮塌,成了一片廢墟,崔珣兩眼通紅的又往自己臉上來了一下,若是阿櫻出了什么事,他無法原諒自己。
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大郎君”
崔珣開始還未聽見,直到他四處走動,不小心踢到人了,才急忙拿過油燈照亮,接著便看到倚靠在花壇旁的身影,“落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