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烏桃住宿舍,班級里的信都是統一由生活委員取來,然后分給大家,班長何錫清和生活委員住一個宿舍,當然知道這事。
何錫清這一說,大家都看過來,烏桃便笑道“這話可不能隨便說,那是我以前的發小,關系不錯,現在在美國的大學讀書,所以時不時給我寫信,你要是說那是對象,我可就不高興了,這不是壞我名聲,耽誤我嗎”
她這一說,再沒人瞎想了,大家哈哈地笑起來,又有人羨慕地打聽烏桃這位發小。
正說話間,外面響起來汽車聲,大家看過去,是鐵皮紅頭的小貨車,這一看就是計算機來了。
大家全都跑過去,這時候教授也跟著來了,還有一些隨行的工人。
教授們指揮著工人打開了后車廂,于是就看到貨車上是大塑料紙箱子,上面很大的英文字母dec,以及黑白電腦圖案,一時之間,大洋彼岸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高科技的味道
頭發花白的老教授比誰都珍惜那些來之不易的機器,一個勁地叮囑大家伙小心,又恨不得自己親手去抱,最后終于,一個個的大箱子都被搬回去了新建起來的微機實驗室,這可是全國第一個微機實驗室。
教授小心地打開箱子,才發現里面是白色軟塑料保護層,把那些小心地扒開,才露出了嶄新的電腦。
大家好奇地圍上去看,這可是頭一次見,真是稀罕
總算搬出來后,大家開始小心翼翼地動手安裝了,老教授們讓學生退后,他們要親自來,他們不舍得讓學生碰,一個勁地強調著“這可是二十萬美元哪,比咱們的命還要金貴”
大家聽著心里震撼,二十萬美元,那是什么概念,他們所有人的命都換不來這么多錢
烏桃聽著這個數字,也有些恍惚,她想起葉蘊年說美國購物時價格,他已經習慣用美元了,他當助教發的工資也是美元。
國內和那個美元的世界果然差距太大了。
老教授們一個個累得氣喘吁吁,同學們也終于忍不住七手八腳上前幫忙,總算都安裝好了,安裝好了后,卻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這個怎么用啊
老教授發話了“現在國外都是并行分布式研究,我們也可以利用我們的實驗室做這個。”
但是這話說出去后,其它幾個教授面面相覷,終于寧教授開口“這個得寫程序,用asca語言寫程序。”
asca語言大家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同學們也面面相覷,這個時候,大家突然懂了。
老師們竟然也不會寫這個asca程序。
于是幾位教授趕緊商量了下,那什么分布式研究自然是不能搞了,就先做最基礎的吧。
將電腦安裝好后,大家伙還是有些興奮,離開實驗室,便說好好地吃一頓慶祝。
大學生們都是有飯票補貼的,個別同學還是帶著工資上學,雖然大家總體日子不至于多富裕,但也不至于太困窘,于是一呼百應,干脆去了西門的小館子吃一頓。
西門是一片大雜院,約莫有十幾戶老舊的院落,因清華學子經常過來,他們便將自己的房子開了洞,或者打開大門,隨意地擺個小攤兒,冬天賣烤白薯,夏天就賣涼粉涼面炸醬面什么的,賣的價格便宜,倒是很適合他們這些窮學生,生意非常紅火。
五月了,天已經熱起來了,坐在簡陋的小棚子里,大家喝起來北冰洋汽水和啤酒,高興地吃吃喝喝,大聲議論著剛才看到的dec計算機,想象著那來自美國的先進科技文明,一個個興致勃勃。
同學們打牌,打牌輸了就得喝酒,烏桃牌技不佳,輸得慘烈,被逼著破天荒喝了一些啤酒。
喝了啤酒后,氣血上涌,她就有些飄了,也和同學們一起,大聲地討論著,笑著,鬧著,還把手里的牌摔在地上,大聲喊,我是王炸
在那喊叫聲中,她恍惚覺得,這就對了,這是屬于她的時代,她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