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運動會
當天晚上,寧妙香難得平心靜氣和兩個孩子說話,一家子就這么躺在床上,商量著眼下的事,這讓烏桃隱隱覺得,哥哥青桐長大了,自己好像也長大了。
在這之前,下意識還是覺得自己是小孩子,媽媽是家里最高的天,越不過去。
可是現在她突然明白,媽媽一個人撐著這個家不容易,她面臨的許多事都是自己想不到的。
比如上學,這里面肯定有很多困難,自己要上學,媽媽要想辦法解決那些困難,但是自己想到的就是哭鬧倔強地爭取。
這讓她羞愧起來,也更下定決心,自己必須努力,努力保住那間房,也努力學習,改變媽媽和哥哥的生活。
這么想著,她便開始琢磨大院里的人。
他們這處大院,她聽老人家提過,據說民國時候曾經是民國政府一位委員長的房子,后來在四十年代被原河北省省委一位要員買走,一直到解放后,這房子由原來的三進四合院被劃分為三部分,他們所住的院子只是其中臨街的一處院子,這院子格局不是正經四合院,而是那么一長溜相對的兩排房子。
院子里一共是六戶人家,自己家占著兩間房,自家右手邊是陸家,也就是勛子家,他們家以前是住自家四合院的,后來那房子被東城政府看中,補償了一些錢,給他們安置到這里,給了他們四間房。
左手邊則是胡家了,胡家三個兒子,不過孩子還小,只有一間房,日子緊巴。
至于對面,分別是潘爺家,老兩口沒孩子,擁有一間房,緊挨著他們家是一家出版社的老編輯,有兩個兒子,都已經參加工作了,那位老編輯現在是了,平時少言寡語的,見了人從來不理。
對面的最東邊則是福家,這福家是旗下人,做事講究,規矩大,據說以前也闊過,不過現在不行了,當家男人福瑞成是個酒膩子,禿頭,經常喝得爛醉。
烏桃這么過了一遍后,努力地想著,那洪老編輯家肯定不行了,幫不上忙,福家也不是那管事的,倒是潘爺,是個古道心腸,沒準能幫幫,還有勛子家和順子家,也許能說上話。
她思來想去的,只盼著能保住這間房。
她知道以后房子會特別特別貴,特別是自己家這房子,走路過去景山花園也就是十分鐘,景山花園那就是故宮的后花園了,多金貴的地方,以后怕是天價。
如果家里能保下這一間房,哪怕自己依然學習上不成器,但總歸比那紀錄片里過得要好啊。
就這么胡思亂想中,她終究睡去了。
夢里,那些紀錄片的場景支離破碎地出現,讓她一直不能安生。
第二天早早就醒來了,烏桃去撿煤核,青桐也跟著去,撿了煤核回來,寧妙香已經做好了飯,三個人一起吃了。
吃著飯的時候,寧妙香說起打算來,說是家里還有之前攢的副食品票,打算托人買幾盒煙,到時候給大家伙分分,讓大家幫著說句話。
青桐想了想“我看看我們單位有什么吧,如果有就想辦法弄來。”
寧妙香很有些欣慰“那敢情好。”
又夸道“還是上班好,上班了,哪怕是臨時工,好歹是里面的人,消息靈通,有什么事也能說上話”
這時候難免又絮叨幾句烏桃“你說你非要上學,頂個什么用,到現在也不見你認識幾個字。”
烏桃也不在意,反正她媽還讓她上學,她就知足了,至于絮叨,隨便唄,又不會掉一塊肉。
過去學校的路上,烏桃依然操心著家里的事,這時候不免想起小時候許多事。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江曉月便時不時對媽媽大聲小氣地說話,說她做飯不行,說她家務不行,還指著家里的杯子說這得隔三差五地刷,哪能像你這樣不講究。
那時候媽媽似乎也說不上來什么,就低頭聽著,甚至給江曉月賠笑,轉過頭來,她媽是氣惱著的,但也只敢私底下說說。
這些事,看在她眼里,總覺得不對,但要說哪里不對,她說不上來。
現在她突然懂了。
這不就是欺負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