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某種帶著溫軟的觸感。
那只柔軟無骨的幼嫩小手,曾經握住過這根手指頭。記憶中的嬰兒,睜圓了雙眼望著他,好似全身心地都是他的存在,那是一雙通透純凈的眼瞳,里面還沒有沾染半點凡塵的污穢。
“爸爸”
那如同夢幻一般的祥和,置身于奶白色的、清亮的、溫柔的新體驗。
森鷗外閉了閉眼,又很快睜開了。他轉過身,視線在辦公桌上徘徊不定,最后落在桌面上那臺銀色座機上。
他向前走了過去。
下午兩點半。
正在喝下午茶的廣津柳浪,突然接到了首領的私人座機打來的電話。指令里,讓他動身前去橫濱公安分局里接一個少年。
掛掉電話后,廣津柳浪遺憾地望了一眼杯子里還冒著熱氣的紅茶,從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黑外套。
駕車立刻前往了首領所說的地點。至于思考首領為什么要讓他去公安局,為什么會跟警方有所交接,這都不是廣津柳浪應該考慮的。身為一個黑手黨,無條件服從首領的命令,這才是他應該做到的。
廣津柳浪抵達公安局門前的時候,已經是三點零一分了。
他推開了公安局的玻璃門。與此同時,長椅上的黑發少年抬起了頭。
少年有著一雙紅色的眼睛,鮮明的黑發,襯得他的皮膚白而細膩。少年雙手平置于腿根上,安靜地垂著眼,給人一種處世未深的乖巧單純的感覺。
一進門,廣津柳浪的視線在少年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開。他直徑走到了辦公桌前,這個時間點,公安局的人還沒完全上班,留下來值班的是一個女性警察,她將快沒墨水的筆頭往紙張上畫了幾筆。
她抬頭望著這個一身一絲不茍的黑西裝、看上去像是個老紳士的男性。
“出示一下證明。”
“抱歉,您不是這孩子的父親,是不能帶走他的。”
光是這個值班女警說的這兩句話,就能讓廣津柳浪隱約感知到,哪怕要他現在赤手空拳闖入兇惡組織的大本營,都不比這次的任務可能帶來的麻煩,讓他感覺不安。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廣津柳浪突然感到背后一冷,他憑借生理本能的立刻轉過頭那一剎那給他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就好像被什么恐怖的東西盯上了一樣,好像被藏在匣子里的傀儡娃娃,用森冷而又銳利的目光審視了一遍,從內里到外都被窺視了個透。
穿著黑色休閑外套的少年垂著頭,注意到他的視線,才抬眼看向他。
對于廣津柳浪盯著他的行為,少年表情有些困惑。
看錯了嗎,只是感官的錯覺
。
并不知道廣津柳浪到底用了什么辦法讓警方那邊松了口。
少年被帶上一輛車或許這么說,有點像被綁架了。但事實上,確實像是這樣子。
這輛高檔次的黑色小轎車里,后座有著三個人高馬大的黑西裝男人,他們都戴著墨鏡,表情嚴肅,周身縈繞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打劫銀行的氣勢。
眼見著副駕駛的車門就要被關起來,少年的眼里閃過一絲驚懼,他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近乎囁嚅道“你、你們真的是那個叫來接我的嗎”
結果沒有人理他。
少年低著頭,將雙手放在膝蓋上,十根手指緊扣在一起。他內心驚惶不安,嘴唇都被嚇得有點發白了。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道,窗外的風景一晃而逝,他們正在逐漸接近橫濱最繁華的地段,那棟最高的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