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傅雖沒有說話,但聽得很認真,他很認真地聽著她扯了這么一大片不著邊際的廢話,直到聽到后面才聽出她是在安慰自己。
“殿下你知不知道,其實咱宮里每個月都有一天,是準許宮女的家人來探親的可能來探親的,大多都是家鄉在附近的。建京距離京城太遠了,我幼時有好幾回夜里做夢,夢見我爺來看我了,對我說要帶我回去,可守宮門的侍衛不放我走,我爺就拎著他的棍子跟侍衛們打了起來,把所有侍衛都打倒后,領著我回家去了。”
“你祖父一個老頭,怎可能打得過禁軍侍衛,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回家了。”
“我爺可不老,他還會功夫,很厲害的。”
“那你爺也不可能打得過侍衛。”
雖然福兒理智上是認同他的說法,但感情上并不認同,她有些惱“我哄你安慰你,到最后你反倒說我爺的壞話”
“孤不是說你爺的壞話,是事實。”
福兒翻了他一眼,道“那事實是現在小宮女心情不好了,想罷工了,殿下你自己睡吧。”
說著,她便要起來。
被衛傅拉住,拽了回來。
“你去哪兒”
“我起來啊,哪能真睡殿下你也不看看現在車隊什么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現在都幾時了,我跟你說今晚肯定要露宿荒野,我倒是沒什么,我一個小宮女,就看那些貴人們娘娘們能否受得住了。”
衛傅這時才想起,他方才的打算是父皇那邊的事罷,便安排車隊啟程,誰知聽到那些話后,他竟給忘了。
他當即就想起來,福兒將他按了回去。
“你干什么去”
“車隊該準備準備啟程了,父皇現在受了傷,恐沒人”
“行了吧你,少了你一個,這車隊又不是不能動了怎么吃好的、落夸獎、人前受贊揚露臉的時候,有那么多人,怎么輪到干活兒干事的時候,就剩了你一個”
福兒說得格外理直氣壯。
“能者多勞這話沒錯,但這世上是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你不彰顯彰顯,誰知道你干活兒了啊你不鬧鬧情緒,誰知道缺你不成啊你躺著,若是有人來找,我幫你擋回去。”
這邊話音剛落沒多久,車門被人敲響了。
“什么事”
小喜子將車門打開一點,道“是侍衛統領段大人,來請示殿下一些事。”
估計他在外頭聽見了里面的對話,臉色夾生生的,讓福兒一看就懂了。
段專站在距離車前一米多的距離,也看不到車里。
只聽得車廂里一陣極其輕微的動靜后,車門后來了個女子。
“什么事必須得請示殿下小喜子,不是我說你,你不知方才殿下為了各處不亂,硬生生在外頭頂著大雨淋了半個多時辰哪怕殿下再壯的身子,他也受不住啊。
“為了讓各處恢復如常,殿下連濕衣裳都沒換,忙前忙后,好不容易回來,剛換了衣裳睡下。我看殿下有些發熱,有什么事讓段大人去尋能做主的人,總不至于這么多人,就沒一個能做主的了。”
小喜子面現尷尬之色,下了車來到段專面前,小聲道“這是殿下的侍妾,她是個女子,不知道輕重,段大人勿怪。”
段專也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道“怎會怪,也是屬下疏忽了,竟忘了顧念殿下身體。方才雨那么大,屬下與殿下說讓他去車里躲躲,可殿下徑自不聽,不知殿下可有什么大礙,需不需要請太醫”
福兒在里面道“當然需要只是殿下說各處都在要太醫,太醫哪里夠用,讓我等不得因他不適,無端生事。段大人,你不要怪妾身說話難聽,妾身實在是心疼殿下”
說著,她嗚嗚哭了起來,哭得段專越發尷尬,覺得自己來的這一趟挺不厚道的。
他再三告罪離開此處。
走遠了,跟在他身邊的一個侍衛才道“大人,這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