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那晚他們只從段專口中得知元豐帝已死的消息,就被人抓了起來,再之后他們就跟小喜子等人分散了,她和太子被關進東宮她之前住的小院里,其他人不知去向。
太子一直躺著,也不愿跟她說話,她跟他說,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讓他吃東西也不吃。
她知道他震驚難以置信,不能接受宣王竟然謀反,似乎他之前和宣王的感情還不錯
可人都是會變的,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誰的心思被人背叛確實讓人難以接受,但這也不是不會發生的事。
福兒以為這次同樣不會得來太子的回應,她甚至惱恨地想,他若還不吃東西,她就把他拉起來硬塞。
誰知過了一會兒,帳子后的人竟然坐起來了。
她一時有些喜出望外,掀開帳子撲到他面前。
“你愿意起來了”
說著,她有些惱,伸手推了他一下,嗔道“終于愿意起來了”
哪知,他根本經不起她推搡,咚的一聲又到了回去,把福兒嚇得忙將他拉了起來。
“你沒事吧”
她忙又去摸他的后腦勺,幸虧床上褥子厚,也沒腫。
看著他蒼白的臉,明明還有些稚嫩的臉頰也不過一兩天的時間,竟顯得異樣憔悴,臉上都長出胡茬了。
福兒不禁有些眼眶發熱,道“你說說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樣,等會先吃些東西,我再找東西幫你把胡子刮一刮。”
其實也沒什么吃的,階下囚能有什么好吃的
侍衛給他們送的吃食只有饅頭。
饅頭不經放,放上一會兒就硬了,不過福兒這屋里有小爐子還有炭,點了炭把爐子燒著,把饅頭放在上面熱一熱蒸一蒸,還能恢復彈軟。
她屋里還有點零嘴,是曬干的牦牛肉條。
這是草原上的吃食,別人都嫌硬,福兒卻覺得嚼著有味兒,一根可以讓她吃上好久,她總喜歡沒事時嘴里吃點東西,這東西正合適。
于是她就讓錢安給她弄了一袋子扔在柜子里,平時想吃了摸一根出來嚼一嚼,沒想到早就忘在腦后的吃食,此時找出來竟也成了好吃的。
福兒把風爐提到外面點燃,又給衛傅搬了張椅子,讓他坐在廊下見見太陽。
等饅頭熱好,她塞了一個饅頭和一根牛肉條給他,讓他拿著吃,她則轉頭又去燒水了。
忙得不亦樂乎
“這地方還是不如咱們東宮,若是在東宮,我那屋子后面就有水井,還有灶,燒起水來也方便,這里只能用這玩意燒,一次也燒不了多少。”
福兒有些嫌棄地看著那小風爐。
可再是嫌棄,她還在想些有的沒有的,總是樂觀的。
衛傅其實很羨慕這種樂觀,他以前從不知樂觀是什么,他生來高貴,天之驕子,天生擁有太多東西,一切對旁人來說可望不可及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理所應當。
他要用膳,自然會有人把膳送到他手邊,他不用去想這些東西怎么來的,怎么做出來的。
他想要某種物什,總能輕而易舉得到。
她說他頹喪,他確實是,她說他為父皇傷心,擔憂母后,覺得自己被皇叔背叛,這確實都有。
可更多的卻是,一種對未來的茫然和恐懼。
她還能樂觀,是因為以她的眼界,不知他們即將會面臨什么,可他卻知道,天家無父子,也無兄弟,如今皇叔謀反了,等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事成了,第一個殺的就是他。
“若是有機會,你能走就走吧,不用留下來陪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