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自打新帝發動政變登基以來,大部分官員都是從眾的態度,混跡官場多年的大人們是不會輕易留下令人詬病的把柄。
當然不刨除有人急于想討好新帝,但既然能為官多年,穩字是首先必要。所以大多數人都是見有人出面挑了頭,才逐漸向新帝妥協。
其中輕重極不好拿捏,太容易妥協會被人詬病貪生怕死貪圖富貴,太負隅頑抗怕招來新帝忌諱,以后落得官場黯淡的下場。
不過這對有些老油條來說,并不難,覺得難的是那些不夠穩重又沉不住氣的愣頭青。想當初謝首輔屈服于新帝之前,不也是做了好一番姿態
現在讓他因怕受廢太子牽連,就主動做出撇清之舉,會不會有人詬病他謝家貪生怕死,見利忘義,落井下石
這些都是謝首輔要考慮的。
可考慮了一晚,謝宏豐就想通了,此舉勢在必行,除非他愿意看到謝家真被牽連。要知道謝家可不止他一人,這么大一家子人、謝家百年的傳承,都擔負他一人之肩。
想通了,謝宏豐就不再猶豫了,擇了個合適的時間去求見新帝。
期間各種鋪墊才說出想解除婚約的意思,當然也不忘隱晦地、不著痕跡地、讓人日后抓不住手腳地,表述了一番效忠之心。
對于這些官場老油條,新帝衛臻再熟悉不過。
話里彎彎繞繞極多,表述忠心是為了讓他能同意廢除婚約之事,為此不惜以自身為砝碼,想必他因剛登基急于穩定朝廷,定不會拒絕謝家的效忠。
至于為何話說得這么隱晦,還是半暗示的不過是怕他皇位坐不穩,若有朝一日局勢逆轉,也不會讓人拿住話頭。
方方面面都有顧及,準備做了好幾手,誰聽了這話不得贊一聲絕,這才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中流砥柱
說話間,其實謝宏豐一直觀察著新帝的臉色。
見新帝嘴角含笑,心中已經穩了一半,誰知新帝又露出幾分遲疑之色,這讓謝宏豐心里咯噔了一下。
“陛下”
新帝和顏悅色“按理說,謝大人提出的要求并不為過,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男婚女嫁需得自愿,可”
他嘆了一聲,臉上帶了些惆悵,“朕這侄兒也算是朕從小看大的,長輩之間的恩怨,朕其實不想牽扯小輩。”
謝宏豐心里明白這不過是冠冕堂皇之詞,只是長輩恩怨,你為何奪了皇位,而不是還位給太子
“朕已將其廢為庶人,如今再讓朕廢掉婚約,朕著實不忍。不如這樣,婚約是兩個小輩的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不插手了,若謝姑娘能說服傅兒放棄婚約,朕就準許他們的婚約作廢。”
謝宏豐不敢也不能拒絕新帝,只能匆匆回府將此事告知家人。
其次子謝邴也就罷,兒媳戚氏聽說要讓女兒親自去說服廢太子解除婚約,只覺得天要塌下來。
當著公公面不敢說,等夫妻二人回到自家院子,戚氏哭訴道“爹怎能同意這種法子讓玉琴親自出面,此事若傳揚出去,玉琴以后還如何嫁人”
“你沒聽爹說是陛下如此決定的,爹他能當面反駁回去爹為了玉琴,已經潑下老臉,親自去跟陛下說了,你還想爹怎么樣”謝邴皺眉斥道。
戚氏不甘不愿道“這門婚事當年不也是爹定下的,怎么現在要退婚的時候,反倒成了我們二房去麻煩爹不是爹想和黎家和中宮一脈結下姻親,此事也成不了,得好處時你好我好,出了事就全是我們二房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