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壽在搞清楚這其中關節后,更是佩服姐夫的智計無雙。
看似不動如山,實際沒少給對方添堵。
他若是那個烏哈蘇將軍,恐怕要慪得吐血。
烏哈蘇確實被慪得不輕。
雖沒到吐血的地步,但也沒差了。
他本就不是一個太寬容大度的人,說是睚眥必報也不為過,能忍到現在,能忍著還愿意做這個表面功夫,全憑多年的定力。
“本將軍這趟就該派人直接拿下他,再安他一個督戰不力的罪名,讓他直接死在路上”
聽著這話似乎匪夷所思,但并非不能。
說白了黑龍江將軍無疑是這一片地面上的土皇帝,烏哈蘇在當地經營多年,手下軍官密布,在這一畝三分地里按死一個人,再給他羅織個罪名欺瞞朝廷,也并非不可。
當然,這也僅僅是對沒在上面掛上名的,又或是身后沒有什么勢力的人。
這種人即使出了什么事,朝廷也不會過多查問,畢竟這么遠派個欽差來,就算想查,估計也查不出什么。
偏偏這個衛傅,身份敏感,地位特殊。
他若是在這出了什么事,不用想就知道朝廷肯定會派人下來查問,說不好還會牽扯上自己。
烏哈蘇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核桃,將核桃殼忿忿地丟在桌子上。
富順忙命人上來收拾,一邊又給烏哈蘇換了盞茶。
“將軍,還請息怒。那劉仁回來不是稟了,說自打他到黑城后,就被人安排到守備所的兵房里暫時居住,而后一連多日,那位安撫使都未見他,他們想要出去,也被人攔著,說是城里剛經過大戰,到處亂著。一直等到那人忙完,才見了劉仁。”
富順雖沒有明說,但潛意是在說,即使烏哈蘇有這個打算,劉仁也沒這個機會,因為對方防著他們呢。
“再說,將軍又何必和此人明著對上,此人雖位卑人微,但宮里那位”
烏哈蘇雖遠在遼邊,但他們這種封疆大吏,怎可能不知京里的各種動態。
皇后一直十分得寵,至少從至今陛下都沒有擴充后宮,后宮只皇后一人就能看出。
早先皇后一直身居后宮,不常露面,可近一年來,皇后卻屢屢結交外命婦,借著外命婦,手里網絡了一些清流官員。
這些官員雖位卑人小,但其中不乏御史。
御史全稱監察御史,這群官員可是朝中最惹人厭惡的一群人,掌糾劾各部司及百官,有風聞奏事之權。
但凡位高權重的官員,哪個沒被這群人彈劾過
就比方說烏哈蘇,每年都有彈劾他的折子。
但彈劾歸彈劾,烏哈蘇也清楚陛下不會因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來處置他,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只要他們不犯某些大錯,位置是不會被輕易動搖的。
甚至可以說,就算上面換了皇帝,皇帝對他們的態度也都會是一樣。
可今非昔比,皇家出了個妖孽。
一個皇后當了兩朝的皇后,皇帝換了,皇后都沒換。
而當下這個皇帝,烏哈蘇與其只打過一次交道,是個雄主。但這位雄主在別處也就罷,在皇后這件事上,卻頗有些昏君的架勢。
關于京城那邊以及眾大臣建議陛下擴充后宮等諸多事,烏哈蘇雖離得遠,但也有所耳聞。
不管不擴充后宮,是陛下的決定,還是皇后的枕頭風吹的,都足以讓烏哈蘇忌憚。
說明此人有能左右陛下意志的能量。
富順這番話,就是在隱喻這個。
黑城那個無關緊要,但架不住人背后有宮里的那位。
你真動了人家的兒子,人家不跟你魚死網破
犯不著,真的犯不著。
至少以當下形勢來看,兩人本身就無太大的矛盾,只是觸及到利益,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真是犯不著節外生枝。
烏哈蘇素來剛愎自用,富順作為他心腹,總管將軍府各項事務,同時也是其幕僚,有時候說話也不得不講究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