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口,我又怎好意思開”崔氏露出一個苦笑,“當初剛嫁給夫君,我便提了給身邊丫鬟開臉之事,被夫君拒了,后來懷上晟哥兒,我又數次提及此事,夫君被我惹怒,大半個月沒睬我,之后我也就充傻裝糊涂,不再提這些事。
“誰曾想夫君會突然帶個女人回來,雖說是旁人所送,夫君暫時也沒碰她,只是安置在府里你說這種情況,我又怎好去求三姑幫忙,只能說是,我是自食惡果吧。”
說到這里,崔氏面色黯淡無光,整個人仿佛枯萎了也似。
若說開頭是因為大戶人家素來如此,女人出嫁后當為賢表,女子難免有不方便的時候,無法服侍夫君,為其準備一二通房,才能顯示作為妻子的賢惠。
可由于王多壽幾番拒絕,崔氏已經歇掉這點心思了,甚至暗中心生歡喜,之后再提,不過是故作試探。
誰曾想,終日怕狼,如今狼真的來了,她反而陷入絕地。
既無法當面拒絕夫君,又無顏求助她人,才有自食惡果這一說。
“可我聽說,王家的家規是不準納妾的,”鴛鴦小聲道,“你看三姑爺,官高至主管兩地的鎮守將軍,至今身邊不過三姑奶奶一人,三姑奶奶同為女人,肯定能理解夫人您的想法。”
“行了,你不要再說了,再過一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千秋節,什么事都要等過了這日再說。”
鴛鴦當即閉了聲。
很快就到了皇后千秋節這一日。
這日宮里有專門的慶賀禮,皇帝皇后要先去朝拜太后,再去交泰殿升座,接受王公大臣及內外命婦的朝賀。
由于宮中沒有太后,這一章程就被省略了,帝后只用去交泰殿升座,接受眾人朝賀即可。
說起來簡單,其實做起來十分復雜,尤其作為外命婦。
就比如說福兒,天不亮她就要起來,按品大妝,著正經的命婦服,而后坐車行至宮門,在宮門外排隊,再被引入宮。
由于在外命婦之前,有諸位王公大臣勛貴皇親,還有各內命婦,外命婦是排在最末尾的,所以她們要一直等著。
等前頭都結束,最后才輪到她們。
而這個等待無疑是漫長的,等待過程中,也是要一直站著的。反正福兒是從天麻麻亮,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眼見到了巳時,才輪到外命婦。
之后行至交泰殿外行跪拜大禮,福兒全憑一股子蠻勁兒撐著。反倒之前她一直認為羸弱不堪的一眾官夫人們,個個精神抖擻。
不管是裝的,還是本就如此,反正福兒是挺佩服她們的。
幸虧禮畢后,似乎也知道她們也累著了,有宮人領她們去宮室做短暫歇息,之后宮里會設宴款待所有人。
等到去赴宴時,已經過了午時。
這是福兒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在宮宴上,吃到御膳房的食物。
說實話,不太好吃。
此時已是初冬使節,再好吃的菜從御膳房端出來,再送到宮宴上,都已經涼透了。
這樣的御膳怎可能好吃
不過大家都裝得很好吃的模樣,福兒也就跟著裝。
這次的宮宴是男女共席,男在左,女在右,但這么多人,一殿顯然無法款待所有人,所以分了三殿。
由于衛傅的緣故,福兒和他所在的位置是主殿,只可惜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寬闊的場地,只能隔著對望。
眾人落座后沒多久,正武帝和皇后相攜而至。
今日的皇后打扮得十分華貴,一身金燦燦的后服襯著其明艷的妝容,美得不可方物。微微凸起的小腹,在寬敞的后服的遮掩下,倒沒有那么明顯了。
皇后無疑是清冷的,她的清冷不在皮相,而在骨子里。
有時即使笑著,眼中也透露著疏離。
可今日皇后的笑容很明艷,無形中顯得旁邊兩鬢霜白的正武帝平添幾分蒼老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