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骨阿獅蘭一生只跪兩人,一個是生他養他的阿父,另一個便是給了他新生的顧南煙。
他閉上眼等待著頭頂的刀將他的頭砍下。
這個過程短暫又漫長,漫長到他能清楚的聽完蘇赫巴魯那一聲如受傷的野獸般的嘶嚎。
周圍變得安靜,接著便是一陣鐵器落地的聲音。
阿獅蘭正感嘆原來砍頭一點都不疼的時候,高昂痛呼聲將他驚醒。
他睜開眼,眼前還是熟悉的族人,以及蘇赫巴魯那張滿是血污已經看不清面容的臉。
只不過此時,那張臉上滿是驚愕。
而怒氣沖天的烏突爾,拿刀的手無力地垂著,棗紅色的衣袖正逐漸變深。
還沒等阿獅蘭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遠處便傳來一聲槍響。
烏突爾撲通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右腿膝蓋與草地接觸的地方洇出鮮紅。
隨后又是一聲,他的另一條腿也跪在了地上。
李逸老神在在的望向城墻,嘴角上鉤,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
而另一邊的靖王則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盯著烏突爾回不過神。
他自從聽說神風小隊的戰績之后,便一直想見識見識他們有何厲害之處。
之前纏著李逸許久,還言語暗示顧南煙,可惜這兩人一直裝傻,讓他未能如愿。
原本今日聽說他那便宜皇妹,要帶領神風做先鋒與西胡人正面杠,他還有些期待和興奮。
可當他真正見識到這支隊伍的威力時,整個人愣在當場,整整半個時辰都沒發出聲音。
他只呆呆的看著漫天煙火,像是在看天上的神祇在懲戒人間。
而此時,城墻上的顧南煙緩緩收起手中的大狙,清冷的眸子深不見底。
已經完成任務的許順感覺到主子似乎心情很差,伸手接過她的槍,乖乖的站在她身后。
見顧南煙拍了拍衣擺上粘著的土,回頭朝樓梯處走去,便亦步亦趨的跟上前。
主將受傷,且還是在敵人的包圍之下,西胡軍中漸漸不安起來。
扎那原本就是被逼著來的,如今見烏突爾大勢已去,心中反而隱隱松了口氣。
他見顧南煙騎著一匹黑馬緩緩而來,不過猶豫了一瞬,便扔下手中的武器,帶著身后的族人單膝跪地。
他將右手握拳,放在心口處低著頭道“阿爾特族扎那,愿帶領全族歸順嘉南,望神風首領饒我族人性命”
有幾個跟扎那交好的部族見狀互相對視一眼,也紛紛扔下武器,跪地表示歸降。
西胡軍本就是臨時拼湊,其中好些人還是因為懼怕烏突爾的殘暴才不得不加入,如今見有人領頭,也都紛紛表示歸降。
一時間僥幸還活著的西胡人跪了泰半。
顧南煙翻身下馬,走到扎那跟前低著頭看他。
她聲音淡淡的道“做我嘉南人不可擄掠,不可傷人害人,你們可做得到”
扎那聞言有門,連忙驚喜的點頭“做得到,我們做得到”
有頭發誰愿做癩痢,若不是怕被餓死,他們也不會起了搶掠的心思。
不過顧南煙說的很對,錯就是錯了,以后即便再艱難,他們也不會再做這種事。
何況若是顧南煙愿意接受他們,那以后大家都是同一國的,他就不信以這姑娘的人品能讓他們餓死
扎那突然覺得自己做了個英明的決定,回頭朝族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誰知靖王正好就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二人的視線剛好對上。
扎那一張刺猬般的臉突然一垮,朝他重重哼了一聲。
靖王“”
顧南煙沒注意到二人的互動,手指著李逸對他示意。
“一會你去找晟王,他會安排你們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