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線條很漂亮,正常情況下是溫潤的乳白色,溫和又通透。
但現在化妝師給他化了一個死人妝,灰白的粉末掩蓋了他有生命力的皮膚,讓他呈現出一股衰敗的蒼白,和熱烈的紅色沙發和蒼翠的樹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厲聞修站在他對面,白襯衫黑西褲,頭戴金絲邊眼鏡,沉默不語。
作為一個新銳導演,魏長風有自己獨特的鏡頭語言,而且很擅長拍攝令人驚艷的視覺效果,他的電影不多,但誕生了很多影視混剪中的名場面。
謝心淺一點也不擔心導演水平,他閉上眼睛,安靜地躺在單人沙發上。哪怕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也能在腦海中勾勒出角色和攝像機的站位。
他左手邊是明亮的窗戶,陽光影影綽綽,照得他半個身體暖洋洋的。
右手邊是客廳,等會兒飾演警察的演員會從這個角度走入鏡頭。
而厲聞修正站在他正對面,他們中間只有幾支怒放的百合花。
這個百合花是小說中沒有的,主要是起到視線遮擋的作用。畢竟拍攝時不可能真的,只能找個道具擋一下。
在拍攝前,他們也討論過究竟要用什么東西遮。
書籍擺件茶壺
看上去都還行,但總覺得缺了點味道。
直到厲聞修說百合花。
魏長風“為什么突然用百合”
厲聞修“在瀑布旁邊看到了,可以摘過來。”
不是插在花瓶中的,而是放在桌上的百合。帶著新鮮的露珠,卻已經失去根莖,和沙發上的夏澤一樣沒了生命力。
很多時候,電影的各個隱喻都埋在這些不起眼的細節里。
這束平放的百合花稱不上彩蛋或者伏筆,但花確實在瀑布那場戲中出現過,現在又再次出現在死亡的夏澤面前,前后結合,算是一個小小的驚喜。
魏長風眼前一亮,隨即敲定了百合花。
“道貌岸然第204場一鏡一次”
場記提示音響起,不遠處導演喊了開始,謝心淺清空腦海中的一切雜念,迅速進入狀態。
他這次演的是一具尸體,只需全程閉眼,把身體活動降到最低,幾乎不考究演技。
然而躺著躺著,謝心淺突然發現自己小腿突然有些癢,緊接著傳來一陣酥麻,還有輕微的刺痛感。
要是換個定力差的人躺在這里,就站起來跑了。但是謝心淺卻依舊安靜地躺在那里,胸膛幾乎看不出任何起伏,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毛毛蟲是從他腳后跟爬上來的,恰好處在攝像機和厲聞修視線的盲區。
沒有人發現這個異常。
魏長風在不遠處盯著監控器,穩健而迅速地調度全場。
這一幕很短,只包含了四個鏡頭。
但魏長風敘事功力深厚,分鏡很扎實,在十幾秒的時間里,用四個鏡頭便講述了一個充滿懸念的小故事。
第一個鏡頭是警察沖進來看到厲聞修站在窗前的大全景。
這時候,攝像機會模擬警察視線,從大門的方向拍攝厲聞修。鏡頭拉近后切換到厲聞修的特寫,讓觀眾注意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從現在起,觀眾內心的好奇迅速被勾起。
在電影最后一幕中他們就知道段淵殺人暴露了,但是他竟然沒有跑還在原地等著警察上門他為什么沒有跑而且反而警察進門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在看什么
緊接著,鏡頭從厲聞修身上轉到了謝心淺身上。
給出了段淵看這個問題的部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