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吧。”喻才知第一次主動提出。
葉茹茹一下子清醒,仿佛有一盆冷水澆在她頭上。
她后退兩步,輕輕搖了搖頭。
“沒什么好談的。”她說。
他們是世界上最互相了解的人,因此她很清楚,沒人會為對方低頭,就算談也只是互相說服罷了。這也是為什么拖到這一天喻才知才主動找上她。
他在等待時間。
如果按照王隊醫說的一年是保守時間,那么從此時起再休上一年半載,就要完全錯過東京奧運會了。
喻才知可是很聰明的,從小到大都不比她成績差,做凡事都得心應手,他知道怎么利用一切讓自身更有利。
她回想起了對方當年的不告而別,忽然覺得,哪怕時間讓他從少年蛻變成青年,他也依舊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喻才知。
憤怒讓她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顫抖,葉茹茹忍不住咬緊了唇。
喻才知朝她走了過來。
葉茹茹跟隨著后退幾步,和他再一次保持距離。
喻才知腳步一頓,原地停了下來。
他注視著面前這個姑娘,目光中似乎包含著許多東西。
“葉茹茹。”他叫了一聲她的全名。
葉茹茹無動于衷,仿佛根本沒聽見這句呼喚。
她的腦中思緒紛紛,很快地遣詞造句,最后全都凝集成了如今最想問的問題。
她終于在他面前開口“對你來說,一次奧運就這么重要么”
重要到犧牲一切都要邁上那個頂峰嗎
若是只邁上半只腳,或許還能擁有四年時間,即便狀態隨著年齡增長會自然下滑,但還是有很多機會。
可他卻選擇了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葉茹茹還記得,自己找王隊醫詢問他要想把最好的狀態保留至東京還需要多少針封閉時,王隊醫當時的表情。
王隊醫說“他是不是有毛病,半休養他都要上封閉維持,高強度訓練一年瘋了吧,何昭宇沒罵他他當年可是打了十三針。”
何昭宇不光沒罵他,還幫著隱瞞呢,他們師徒二人十幾年穿的都是同一條褲子,葉茹茹心想。
借著月色,她再一次問出口
“你是想東京之后就退役嗎”
喻才知面上似乎沒什么表露,但葉茹茹清楚地看到他下方握起的拳頭。
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任何話。
明明是他提出了要談談,但面對她的詢問卻連回答都不敢。
但是葉茹茹已經知道了答案。
在對方深沉的目光中,她最后說出了內心深處埋藏已久的話
“你是不是始終覺得,能夠與我比肩的人才配得上我”
看到對方變化的表情時,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葉茹茹鼻尖終于一酸,淚水盈眶而出。
他曾經那么熱愛游泳,還說要一直游下去,直到游不動為止,有什么理由選擇放棄。
也許是她給了他太多壓力。
葉茹茹低頭拉開斜挎的背包,從一個口袋中取出了什么,幾個快步上前,不由分說地一把塞進他掌心。
“還給你。”
像是害怕自己反悔一般,她沒有再看喻才知一眼,邁開腿腳跑向遠處的黑夜中。
喻才知望著她的背影融入黑暗,直到徹底看不見了,這才低下頭。
他攤開掌心,兩枚戒指正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