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分鐘的時間,陳絮頂著一腦門的汗從人堆里擠出來,一邊不停地“對不起”、“不好意思啊”,一邊趕緊往杭楊身邊跑。
陳絮一看杭楊的臉色,鬢角的汗滲得更快了,她趕緊對路導說“化妝老師那邊在催了,我先帶小杭老師過去一下。”
“好的好的,”路導笑著點點頭,“你看他嘴唇白的,是不是早上沒吃飯低血糖了小姑娘好好照顧你家老師啊。”
陳絮趕緊點頭,順嘴謅了兩句客套話,連忙扶著杭楊就下去了。
“怎么了這是”陳絮隨便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扯開杭楊的領口一看,里面汗涔涔的快濕透了。
“不行不行”陳絮趕緊掏出手機,急得臉都快漲紅了,“杭老師稍等下,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杭楊整個人虛得像剛從水里拽出來,他撩起沉重的眼皮,手虛虛搭在陳絮手腕上,像是使不上力“不、不用昨晚沒睡好而已,只是低血糖”
“睡不好就低血糖都練了半個月怎么身體還弱得跟張紙一樣,林淮是干什么吃的”熟悉的聲音突然撞進杭楊暈暈乎乎的腦子,隱隱可以聽出點怒氣。
杭楊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抬手就扒住來人的袖子“哥,我沒事,我真沒事讓、讓我稍微瞇一小會兒”
“別說話,睡覺。”杭修途打斷他。
杭楊能感覺到一只修長的手慢慢撫上自己的額頭,又順著側頰和脖子輕巧地掀開衣領,最后停留在尚存幾縷薄汗的后頸上。他手心很熱,杭楊突然想起半個月前在病中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杭楊兩手虛虛搭在杭修途的肩上,并不說話,只在他的懷里顫抖著呼吸。
他突然感覺腳下一輕,本來就霧蒙蒙的世界像是突然轉了兩圈,他暈暈乎乎緩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正躺在杭修途懷里。
“杭、杭老師”杭楊聽到陳絮的聲音,小姑娘也是倒了大霉,正式換崗第一天就攤上這種破事,只聽她慌慌張張地攔,“這要是被人看見了可怎么說得清啊,要不還是我把小杭老師扶過去”
“行了,你去找路丘,跟他說清兩個主演怎么都突然消失就足夠了,剩下的不用管。他不燒,應該確實只是低血糖,我帶他去我的化妝間。”
杭楊緊貼著杭修途堅實的胸膛,他能感覺到杭修途每次說話胸腔里低沉的共振、心跳還有溫度,他下意識扯緊了哥哥胸口處的一小塊布料,把臉往杭修途臂彎里埋緊了點。
杭修途本就比杭楊高大得多,一身戲服又是寬袍大袖,幾乎把杭楊這小小的一只遮得嚴嚴實實,來往的路人只能看見杭老師抱著什么步履匆匆往自己休息室趕。
杭楊迷糊著被放在小沙發上,他身體一接觸稍顯冰涼的布料,就條件反射似的蜷成了一團,又被一雙有力的手不由分說地堅定打開。
杭楊閉著眼睛,拉過那只手放在臉邊蹭了蹭“哥你讓我自己睡會兒嘛,好嘛”
“不行,”那聲音還是低沉的、鎮定的,“杭楊,聽話,起來把糖水喝了再睡。”
杭楊腦子不太清明,但還是下意識聽面前人的話,于是乖乖巧巧睜開泛著水光的眼睛,一口喝光了遞到面前那杯甜得發齁的糖水。
杭修途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剛準備拿著杯子起身,誰知被杭楊拉住了袖擺。
弟弟眼睛有點紅,看著說不出的無辜可憐,他生病的時候總格外黏人,神態似乎和自己養過的一只幼貓說不出的相似。
“哥,你會不要我嗎”
杭修途一愣,然后皺起眉“說什么胡話。”
杭楊卻固執地不肯松手,就睜著一雙水光瀲滟的眼睛看著他“哥你說嘛”
杭修途嘆口氣,總覺得自己20多年的人生里都沒碰上過這么難搞的祖宗“不會,行了吧。”
他把杭楊的手從自己袖擺上“摘”下來,拿了張小毛毯把杭楊整個兒裹了起來,包得嚴嚴實實放在沙發上“什么都別管,好好睡一覺,中午上香前會有人來叫你。”
杭楊小聲“嗯”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長長的眼睫垂下來,在眼睛下方的臥蠶出映出一片漂亮剪影,整個人精致乖巧得不可思議。
杭修途看著他的睡顏,又輕輕嘆口氣,轉向縮在墻角的助理“唐伊,站那么遠干什么去把我的私人化妝師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