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洞穴低矮而狹窄,只有一豆燈火搖曳。
昏黃的燭光將數道人影拉得細長而扭曲。
隨意用粗布將頭發攏起來的少年姿勢懶散的盤腿坐在燭火旁,低頭認真的搗鼓著手中的搗藥杵和搗藥罐。
只是最簡單的石頭磨成的粗劣藥罐和藥杵,少年卻很認真的用它們搗著一株株藥材。
藥罐里的藥材緩緩被碾碎,滲出深綠色的藥汁,少年加了一株又一株不同的藥材,在噸噸噸的聲音里,深綠色的藥汁最后變成了黑綠色,還透著股粘膩感。
少年將藥汁小心翼翼的倒了出來,盛在一個用土捏成的破碗里頭。
而剩下的藥渣則被少年拿了起來,起身走到洞穴的另一邊。
這里的地上,正排排躺著好幾道身影。
他們身上的衣物破舊不堪,臉色灰敗,氣息微弱,殘破的好似風中殘燭。
但還有一道身影與眾不同,她正半靠在墻壁上,雖然形容狼狽,臉色難看,但卻是清醒的。
賀朝云剛剛清醒過來不久,醒來便看見低矮的洞穴,昏暗的視線,以及沉默的少年。
“是你救了我們”
她并沒有阻止少年將那顏色詭異的藥渣敷在受傷的人身上,因為她身上也敷著這樣的藥渣。
而她僅存的一點神識,并沒有察覺到傷口的惡化,同樣的,賀朝云也不覺得眼前的少年有害他們的意思。
相反的,這少年更像是在為他們療傷。
少年看了一眼賀朝云,視線在她腰間懸掛的令牌上掠過,低低的開口,“我救你們,是因為你們是三清道宗的修士。”
微微一驚,賀朝云一邊感受著體內枯竭的丹田經脈,以及那股不斷吞噬著她靈力的黑氣,一邊看向少年。
她所有凝聚出來的靈力,還有神識都得用來壓制體內的黑氣,也分不出神識來探查少年。
沒有神識,賀朝云還有眼力。
“你是修士”賀朝云肯定的說道。
少年行走間步履輕盈無聲,氣息綿長,若非凡人武者,便是修士。
而少年又清楚他們三清道宗的令牌,是修士的可能很高。
尤其是他用來搗藥的藥材,雖然大部分都是尋常藥材,但卻有一兩株是靈藥。
最關鍵的是,少年雙眸處,系著一條蒙眼的黑色布條
但他卻如履平地,行動自如,且剛剛準確無誤的點出了她腰間的令牌,還知道出自三清道宗。
少年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我救不了你們,只是把你們藏了起來而已。”
賀朝云明白少年話里的意思。
他們昏迷不醒,一部分是因為傷勢過重,一部分則是像她一般,體內中了某種特殊的術法,或是毒。
彈壓不住黑氣,便只能封閉經脈丹田,將黑氣困住,再同時封鎖五感,免得受黑氣影響,成為滄瀾城中那些只知道殺戮的存在。
賀朝云的修為在一行人里算高的了,她見機的快,黑氣侵蝕的時候,帶著師弟靠師父賜下的法寶躲避了大半。
因此體內的黑氣還在她的控制之中,只是因為她帶著眾同門逃命,身上受的傷不輕,本來能輕松壓制的黑氣如今也只能勉強壓制。
靈力和神識也難以調動。
三位金丹修士,她受的傷不是最重的,被黑氣侵蝕最多的也不是她。
所以她清醒的最快。
剩下的筑基弟子,能夠保住靈臺清明已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