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嘆氣聲自巨力宗后山響起。
一道遁光飛躍而起,元嬰修士的威壓盡情釋放。
素心真君和霧童子兩人皆神色肅然,身上的劍意涌動,都已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出乎意料的是,來者雖然釋放了元嬰境界的威壓,卻沒有絲毫的敵意。
姜衍之抬眸,看向來人。
看起來不過三十余歲的男人,人如其名,高高壯壯的猶如一只巨大的棕熊,臉上的胡子也沒有刮掉,露出的一雙眼睛含著濃厚的戾氣和野性。
巨力宗元嬰老祖,熊霸天。
棕黃色的短打袍子在風中獵獵作響,熊霸天的目光如同野獸,在劍齋三人的身上掠過。
最后目光從姜衍之的劍匣,落到了他那雙沉靜如深海的眸子里。
“我不會逃的。”
熊霸天的聲音同樣渾厚低沉,他的目光落在腳下那正日漸起勢的宗門。
眼里有一瞬的不忍和留戀,最后重新恢復平靜。
在魔族找上門的時候,在他得知魔種的存在,在他答應下來的時候,熊霸天心里就清楚,一旦點頭,一旦出手,無論成功與否。
他,或者說巨力宗都將有逃不開的結局。
差別只是,落在魔族的手上,還是落在五大仙門的手中。
答應魔族,至少巨力宗上上下下不至于淪為傀儡,對人族拔刀相向,罪孽的只有他一人。
沒有逃走,被仙門抓住,至少巨力宗上下,還能得一個痛快的結局,那些底層的弟子們,也未嘗不能得一個好結局。
熊霸天想得清楚,計算的也明白。
所以他沒有逃,當初埋伏三清道宗修士的時候,還故意漏了破綻。
只不過,躲在后山的這幾日,熊霸天不可否認的是,他還是存了僥幸心理。
劍齋找上門的時候,他也有過一瞬的動搖。
他自幼年聞道,因為靈根資質不好,也曾受盡了苦楚。
后來陰差陽錯入了巨力宗,在煉體一道上卻發現了不錯的天賦,再加上他肯吃苦,愿意拼命。
他曾在塵世里摸爬滾打,曾在天資好的修士面前卑微如塵,曾在秘境里為了機緣與人搏殺。
曾在突破元嬰之時欣喜若狂,曾在后輩們的恭維里沾沾自喜,曾在最意氣風發的時候,指天狂嘯。
大道千萬里,舍我其誰?
數百年的歲月啊,多少代凡人的生死輪回。
熊霸天拼盡全力爬了上來,每一步都凝結著他的血與淚。
一朝身死道消,他怎么舍得,怎么甘心!
但當他看見巨力宗的弟子們驚慌失措的模樣,看著頭頂的護山大陣被撕裂。
熊霸天所有的不甘與不舍,都在一瞬間放下了。
巨力宗的每一步,同樣凝結著他的心血。
他的榮耀與光環,一半來自于他自身,一半來自于巨力宗。
好歹,他活了數百年,好歹,底下這群弟子們,恭恭敬敬的喊了他一聲老祖。
熊霸天最終還是沒有逃,而是主動來到了劍齋修士的面前。
毫不收斂的遁光與威壓,是他最后的尊嚴,以及對宗門最后的貢獻。
他在告訴底下的弟子們,他們背后,是有元嬰修士坐鎮,他熊霸天,是巨力宗,是他們的老祖!
松崖真人不知道具體的內情,熊霸天沒有透露分毫。
但眼前的情形,卻讓他心中有了點滴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