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臺明月是被她蓬萊的師父撿回來的。
是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
蔚藍蔚藍的大海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波光粼粼的細碎光芒,好似藍色的碧玉上灑了一層薄薄的金粉,既耀眼又溫柔。
海風輕輕的吹著,外出訪友歸來的蓬萊一渡真君隨意屈膝坐在一艘簡樸的木質小船上,在海面上隨著波濤飄向遠方。
看上去只有三十余歲的男子留著落拓的胡子,一頭長發隨意的披散著,雙眉濃黑,狹長的眼眸半瞇著,手中拎著一壺半傾的酒壺,一腿屈膝,一手撐膝,酒壺的壺嘴正對嘴巴,仰頭傾斜,晶瑩的酒液便落入口中。
空著的另一只手也沒有閑著,五指靈活的在船舷上敲擊著,口中時不時的還哼了兩句不成調子的曲兒。
整個人半點兒都瞧不出元嬰真君的風度和儀態。
一片蔚藍的海面上,忽然有一道身影自半空中浮現,然后重重的砸落在小船正前方的海里,砸起的水花濺起數丈高。
看起來單薄簡樸的小船,在這一波一波的海浪里,卻穩如泰山,沒有絲毫的抖動,就連行進的速度都沒有半點兒變化,迎著翻涌的海浪,依舊朝著既定的方向不疾不徐的駛去。
當小船經過那道漂浮在海面上的銀色身影,半瞇著眼的一渡真君敲擊著曲子的食指在船舷上輕輕一點,那道銀色身影便好似被大海吐了出來一樣,嘩啦啦帶起一串水花,落在了小船的尾部。
從始至終,小船的速度都沒有變化,將銀色身影撈起來之后,一渡真君再沒有其他動靜。
而那道被撈起的銀色身影,就這么趴在小船的尾部,渾身衣衫襤褸,頭發濕漉,無知無覺的就這么趴了足足有一個月。
待到再次醒來,已經到了世外蓬萊。
神魂受傷,修為全無,腦子一片空白的詹臺明月,被收為一渡真君的弟子,得名清月。
再到后來,成為清月圣女。
神魂的受傷,導致詹臺明月的記憶出現斷片,隨著修為的精進和恢復,神魂也在不斷修復,記憶的碎片也越來越多的浮現。
直到突破到了金丹境界,所有的記憶才終于順暢。
當日在甲板之上,用了靈眸的詹臺明月,其實早就發現了靈初的不對勁,但是,她沒有開口叫破,便是因為,她也在猜測,對方到底是不是靈初。
這里是無垠海,是一個在東陸之時,連聽說都不曾聽說過的地方。
詹臺明月自從恢復記憶以來,既希望尋找到一切可能與東陸有關的事情,又害怕找到與東陸有關的事情。
東陸是她的故鄉,三清是她的師門,有她的師長,同門,好友,親人。
但蓬萊,亦是她的宗門,培養她成為圣女,還有師父一渡真君,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詹臺明月心中糾結不已。
真正和靈初相認之后,反倒是徹底松了一口氣,既然靈初師妹出現在了這里,就意味著,事情的結果總要落定的。
忐忑猶豫了這么多年,當事情快要塵埃落定,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候,反倒會令人感到輕松。
所以,詹臺明月在回到蓬萊之前,留了靈初在月華閣里住下。
兩人都有一肚子的疑問等著開口詢問對方。
靈初想要知道詹臺明月這些年的經歷。
詹臺明月想要知道東陸的故友師長們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