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鐵駭然動容,他猛地一躍而起,轉身看向了身后——在他身后,遍體是血的敖敕正和兩個遍體鱗傷的俊偉青年肩并肩的站在一起。
不等巫鐵落地,一輪明月光照耀虛空,巫鐵身體一輕,然后驟然一重,然后耳邊就聽到了洶涌澎湃的海潮聲,鼻子里聞到了濃重的水腥氣。
‘喲~~~昂~~~’!
高亢的鯨鳴聲遠遠傳來,巫鐵轉過頭去,朝著遠處望去。
這里海天一色,天空蔚藍,滄海蔚藍,一眼望去,頭頂是一片藍色,腳下也是一片藍色,巫鐵所在的這個世界,除了天空和海面,空間干爽清朗,再無其他雜物存在。
唯有極遠處的天海一線之地,隱隱可見幾頭體型極大的、形如巨鯨的大鯤招展著魚鰭,一邊發出高亢曼妙的長吟聲,一邊在天海之間起舞。
巫鐵距離那邊起碼有數十萬里地,但是這大鯤的體積,真正是大得嚇人。距離如此遙遠,在巫鐵視野中,這幾頭大鯤依舊有拳頭大小,他們從頭到尾,起碼有萬里長短。
呆呆的看著那幾頭神妙無比的生靈發了一陣子呆,巫鐵回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敖敕和兩個青年。
他們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下方百丈的海面上,他們的血滴沉重如山,每一滴血落在海水中,都濺起滔天巨浪,發出轟然巨響。他們的血在海水中緩慢的蕩漾開,慢慢的,就有一支支極細的蓮花藤蔓從海水中生長出來,然后大片大片的蓮葉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長風吹過天海之間,碧綠的蓮葉中有金色、銀色、白色的蓮花苞冉冉生長出來,隨后花瓣冉冉開啟,放出馥郁的芬芳。
“不甘,以及憤怒?”巫鐵吐了一口氣,重復了之前敖敕的問題。他掄起拳頭,在腳邊的大頭目的后腦勺上又補了幾拳,確保他能夠沉睡更長久的時間。
“有一點。”不等敖敕回答,巫鐵將大頭目丟在了海面上,一片極大的如蘆席的蓮葉穩穩的托住了他。
“隨波逐流,遇見大事,卻有心無力,甚至要步步為營,小心翼翼茍全性命。”巫鐵咧嘴一笑:“有點無奈,有點不甘,有點憤怒……”
敖敕任憑身上的血不斷的流淌。
他枯瘦的身軀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蜘蛛網一樣的裂痕,那模樣就好像被打碎的瓷罐子,隨時都可能整個崩解開來。
他看著巫鐵,咧嘴笑問他:“你,沒有習慣吧?”
敖敕瞇著眼,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巫鐵:“你已經習慣了茍且偷生,茍全性命么?”
巫鐵攤開雙手,用力的搖了搖頭:“有牽掛,所以,才茍全性命。但是這種事情,怎可能習慣呢?”
歪著頭看著敖敕和那兩個英偉非凡的青年,巫鐵沉聲道:“敖敕龍王,還有兩位前輩,我可也是敖敕龍王口中的,勾結天外邪魔的,數典忘祖的敗類呢。”
敖敕和兩個青年直勾勾的盯著巫鐵,兩個青年身上也不斷的有血水冒出來,他們同樣不理睬身上的傷勢,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巫鐵。
過了好一會兒,敖敕才喃喃道:“應該是他吧?如果那喜歡大冬天扇扇子的假斯文,沒弄錯的話?”
兩個青年的眉心同時裂開一條縫隙,一金一銀兩只豎目從他們的眉心中分別裂開,森森神光照著巫鐵上下掃了一遍,巫鐵頓時只覺頭皮一陣發麻。
兩個青年同時輕喝一聲,他們丟下手中殘破的兵器,雙掌輕輕一拍。
一股巫鐵極其熟悉的氣息從兩個青年的掌心中涌出,那是……《元始經》的味道。
只是,兩個青年修煉的《元始經》,比起巫鐵所修習的《元始經》,很顯然是削減版本,他們身上的道韻氣息,只有全本《元始經》的半成左右。